在我傻愣愣、思索着其中缘由时,师父已经甩开步子,在回廊里探查起来。
当师父来到佛像原本所在的位置时,他驻足停了一会儿。
在来到第二扇青石门前,他又停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师父在回廊中的某处顿下身形。
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最长。
我的老脸腾地一下,就滚烫起来。
师父停顿的那个地方,正是战场中的核心地带。
昨儿个就是在那儿,我和李倩倩东风压倒西风,最后俩人一起疯。
“得水儿,你说你守灵到子时,在确定那阴魂安然无恙后,便引着李倩倩来到这里?”
“不对呀!我怎么闻到一股怪味儿?”
“好像是——燃天一炷香的味道?”师父沉声问道。
本来我就心比肾虚,师父这一开口,我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师父面前。
“师父,我错了,是我自作主张、想替杏儿报仇。却没想到,这里这么邪性,让我心智迷乱,终于和李倩倩发生了不可描述的错误……”
既然师父能说出“燃天一炷香”,就表明他把昨晚的情况,猜个八九不离十。
都到这份儿上了,我哪里还敢有所隐瞒?
赶紧竹筒倒豆子——尽可能用最隐晦的方式,把实情都说了出来。
地宫回廊里,陷入一阵沉寂,我和师父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的内心,很是烦躁不安。
我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冲着天吼、冲着大地吼、冲着远处吼……
把昨晚至今的种种怪异、种种积郁,全都释放出去。
不知为何,我忽然间回想起赵家小媳妇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守灵,就遇到那么凶残的狠茬子。
遭遇对方阴魂时,内心那种颓然无力的挫败感,和现在可是有多像啊?
在我胡思乱想时,师父低沉沙哑的咳嗽两声。
“咳咳……得水儿,你还跪在地上干嘛?你又没做错事情。”师父说道。
我有些懵,一时之间没理解师父的意思。
难道说——他根本就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你让我在地上跪那老长时间干啥?
我膝盖都跪麻了。
“你这臭小子,居然把李倩倩拿下了。嗯嗯,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只是……这真是一种巧合?”师父师父喃喃自语着。
地宫回廊既然是空荡荡一片,自然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
返回路上,师父跟我解释起其中一些缘由。
那些佛像突兀的消失不见,所以暂时没法判断,它们是否是域外密宗邪佛。
不过有一样却是千真万确:像地宫回廊这样的地方,在十里八村儿,至少要有十几个。
它们大多数青石门紧闭,外人不得擅入。
师父秘法感应过,青石门后,阴煞气息极为浓郁,而且里面多是机关重重、步步杀机。
“为师一直猜测,这些道法机关与附近阴煞气息浓郁,两者之间是否有必然关联?”
“可惜,大阴年即至,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啊!哎——”师父轻叹一声说道。
这些道场机关,布置的极为高明,里面阴阳颠倒、生死错杂、五行混乱。
若是贸然闯入,兴许会如同阴泉炸裂一般,将阴冥之地的大量脏东西,释放到世间来。
真要是那样,就算死一百回,都不足以偿还罪孽了。。
“师父,昨晚发生的事儿,你真不会放在心上?”我问道。
我可不太关心这些道场机关,我最介意师父对我的态度。
他要是看轻我、讨厌我,那往后我可咋办?
“刚才我提到了燃天一柱香,你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师父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个我倒是清楚,道爷刚刚给我介绍过。
等听我说完,师父就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既然道爷已经和你说过这些,你还心存芥蒂?”
“只要闻到燃天一炷香,别说你碰上貌美娇俏的李倩倩了,就算遇到一只老母猪……”
兴许是觉得措辞不当,有失他高人身份,师父话说了一半,便住嘴不提。
我心直口快,立马接上了下半句,“……恐怕,也能撵的它满地掉猪毛?”
“哈哈哈——”
“哈哈哈——”
话一说完,我和师父两个,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这一笑,可算彻底把心头的乌云,笑得无影无踪了。
“师父,域北密宗佛教,真像道爷说的那么邪恶吗?”我问道。
我被“燃天一炷香”摆了一道,就算这事儿和活人无关,可跟这一脉师门,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想对域北密宗多了解一些。
万一将来遇到,也能暗防着留一手。
“一样米养百家人,邪恶与否,和门派无关,只和修道者自身有关啊!”师父说道。
大体上,道爷说的没错,这门派修炼方式,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但门中子弟基本上都在“出世”修道,极少有佛陀“入世”,沾染世间红尘。
师父对域北密宗的描述中,有两处和道爷说的不同。
其一,那“燃天一炷香”可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
其主要炼制材料极难寻觅,而且对炼制之人的要求极高。
所以,若不是遇到资质极高的子弟,轻易不得发放。
当师父说到这儿,我就悄悄正了正裤衩子。
照他这么一说,我还是走了狗屎运呢。
价值连城的“燃天一炷香”,居然让我免费使用了?而且用在了漂亮小娘们身上?
嗯嗯,我得鸟悄给自个儿点个赞。
其二,域北密宗子弟,修行进境,并非总是那么快。
在初期,他们可能精猛勇进,很快就能甩我们“四门”子弟一大截儿。
可从中期开始,他们便进境缓慢。
到了后期,进境更是举步维艰。
在修炼进境这方面,我们和域北密宗可是截然相反了。
“得水儿,你入行短短不到半年,便迈入牙磨儿阶段,速度可是太快了些,当心根基不稳!”
“以后的修炼,你要更加勤奋刻苦,万万不可自大懈怠!”师父郑重说道。
我心中猛然一凛。
没想到自己晋级的事情,师父早就看出来了。
我重重点头,心说往后修炼,我要加倍刻苦才成。
将来我不止是要应对李倩倩,我还要面对钱礼那王八羔子呢。
要说凶险,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顿了顿,师父接着说道:“我知道,经过昨晚之事以后,你对域北密宗心存忌惮,这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说一件域北密宗的陈年往事?”
“就算管中窥豹,总能探的一丝端倪嘛!”
师父原本背负着双手。
在说这番话时,他突然伸出右手,将其中三根手指蜷缩起来,怔怔盯着剩下的两根,沉默了好半天。
我咔了咔眼睛,心说师父不是要给我讲述陈年往事么?
他不搭理我,只盯着手指看。
这……是在唱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