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高人呐!秀娟儿,赶紧从炕柜里,给高人拿好烟!”
男主人脸上露出震惊神情,一边说着话,一边又从屋里的立柜里,拿出些糕点来。
这么一来,他们可就真把道爷当成高人对待了。
别说那男主人了,连我都相当的神奇。
从对方表情就能判断出来,道爷的三个问题全中。
我就纳了闷:人家腰疼、半夜被冻醒,道爷是咋知道的呢?
还有那条大黄狗,连它胡乱叫唤,你都能掐算的出来?
我有些迷糊,觉得道爷是不是真人不露相,在故意瞒着我?
“好说好说……贫道虽然不吸烟,不过打包带走还是可以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哎——这规矩我也没法破啊!”
道爷甩动两下拂尘,顺手把那两包“长白参”揣进兜里,又抓过蛋糕、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块。
这给我整的,我都跟着脸红。
我刚觉得道爷有点高人意思,结果他就来这么一出。
瞅瞅,他都吃噎着了。
这家男女主人,却是没觉得有啥不妥。
在道爷吃喝时,他们满脸崇拜的盯着道爷,又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男的叫方海山,在橡胶厂上班;女的叫高秀娟,目前在家待产休假。
从上个礼拜起,方海山不知怎么,突然腰疼起来,疼的莫名其妙的。
掀开裤腰,就能看到半个巴掌大小的黑印,油黑油黑的。
方海山说,他那腰疼可奇怪了,白天倒是没啥事儿,可一到天黑,就开始疼,贴膏药都不管用。
他媳妇儿半夜被冻醒,则是从半年前开始。
每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高秀娟就会打着哆嗦醒来,就算盖着厚棉被都不行。
至于晚上黄狗乱叫,发生的时间更早,都有两三年了。
尤其到了下半夜,凌晨两三点时,它叫唤的相当欢实。
方海山曾经出门看过好几次,也没发现院儿里进小偷啥的,相当的奇怪。
等方海山说完,道爷就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说道:“你那腰疼,可不是一般的症状啊!用我们道门术语来说,那是:鬼打腰!”
说不准方海山是在哪里,得罪了小鬼,于是半夜时,那小鬼就潜进屋子,用它的小鞋底可劲儿拍打方海山后腰。
足足拍够八十一下后,它才离开。
中了“鬼打腰”的活人,要连续疼痛半年。
个别的还会落下病根,一到阴天下雨就腰疼。
“哎呀,这可咋整?高人,这鬼打腰,你能破解吧?”方海山被吓唬的够呛,眼巴巴瞅着道爷说道。
他那挺着大肚子的媳妇儿,也跟着凑了过来,满脸希冀的盯着道爷。
“放心吧,既然贫道能点破,自然有破解之法!”道爷点了点头说道。
道爷吩咐方海山,去外面买了一沓黄表纸。
他嘀嘀咕咕、念叨了好一阵,我一个字儿都没听清。
等念叨完,道爷吩咐我,留下五张黄表纸,而后把剩下的全部烧掉。
再从中取出些纸灰混着水,涂抹在那小黑印上。
“七天之内,你就能见到明显效果。要是没效果,你来横道河子的西山腰,找张得水儿!”
“这笔账,贫道啥时候都承认!”道爷说道。
我愣了愣,觉得道爷好像把我踹进一个黑坑里。
万一没有疗效,这黑锅也要让我背?
处理完方海山,道爷终于要进入正题儿了。
“你家屋子里的格局摆放有些问题,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她身上,就有邪灵纠缠,要是不尽早处理,很容易影响到胎儿啊!”道爷话锋一转,指向高秀娟说道。
本来这两口子,对道爷就深信不疑。
此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吓够呛,那小媳妇儿眼泪都吓出来了。
道爷吩咐:让方海山去邻居家借五个泥盆来,再去厨房里烧一锅开水。
他要亲自作法,抓住邪灵!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道爷不让点灯,把五个泥盆分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放在火炕上。
最后一个泥盆,则是托在孕妇手里。
道爷让我在每个泥盆里放一张黄表纸,随后他就开始念叨。
“一去东方甲乙木,从今房房皆发福;二去西方庚辛金,代代子孙点翰林。”
“三去南方丙丁火,官拜尚书到阁老;四去北方壬癸(guǐ)水,金银财宝谷丰堆。”
“五去中央戊已土,子孙寿元如彭祖。”
说也奇怪,每当道爷念出一句歌诀,泥盆里的黄表纸,就无火自燃。
当四周方向的火焰都熄灭后,道爷猛地甩动拂尘,朝着孕妇怀中的泥盆一指。
“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声,毫无征兆的在屋子里响起。
我被吓了一跳,心说这就是鬼婴么?
道爷真的把它抓了出来?
方海山此时正端着一盆热水进屋,听到这声啼哭,他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水盆子扣在我脑袋上。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道爷朝我招招手。
在我靠近后,他一手抓着我的前大襟,另一只手则是虚抓向中间的泥盆。
嗖——
我都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突然觉得心窝口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倏然钻了进去。
“开灯!大功告成!”
道爷拍了拍手,满脸轻松地说道。
这……这就完活了?真的假的?
我有些迷糊的瞅了瞅道爷,等我把视线落在孕妇手里的泥盆时,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道爷让我留下五张黄表纸,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都在泥盆里燃成了灰。
唯独中间那张没有燃烧。
在黄表纸正中央,赫然出现一个缺口来。
那缺口有圆圆的脑袋,细长的小手小脚……瞅着可不就是一副婴儿模样?
这么说,道爷真成了?
可我再瞅瞅高秀娟,她肚子圆了咕咚、明显还怀着婴儿呢。
这又怎么解释?
我和方海山两口子,目光都齐刷刷、盯在道爷身上。
道爷像是没啥感觉,他把道幡、拂尘等放在炕梢一端,又吩咐我,把炕上的泥盆拿走,像是要腾出地方来。
等做好这些,道爷不停地搓手,向着手掌心里吹气儿。
捣鼓了约莫两三分钟,道爷突然喊了一声:“来!”
随着他这冷不丁一声叫喊,高秀娟突然身子一颤,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哎呀,肚子疼——不行,不行了,我……我好像快要生了!”
高秀娟捂着肚子,慢慢倒在炕上,断断续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