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有些麻爪。
这怎么还要生了呢?
她是被道爷连忽悠带吓唬的,所以才会早产?
方海山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挠了挠脑袋,说道:“媳妇儿啊,你再坚持一会儿啊!我……我现在就送你上医院!”
“停,停!都别慌!我听着产妇动静,好像来不及送医院了。”
“你去给我找把剪子,而后你俩就出去,接生的事儿交给我!”道爷挥了挥手说道。
我回想起来,道爷可是实打实的妇科高手。
在入道之前,这才是他的老本行呢。
我拉着半信半疑的方海山,离开了屋子,给他简单解释道爷的过往。
我说:你就把心放进盆骨里吧!道爷在这方面,老擅长了。他那妇科圣手的名头,可真不是盖的,接生这门手艺,他一接一个准儿!
道爷可给力了,我刚夸赞他没多长时间,就听到屋子里“哇——”的一阵响亮啼哭。
再过片刻,听到道爷喊叫声后,我跟着方海山往屋里跑。
果不其然,在炕上孕妇旁边,躺着个小家伙,脸色红晕、皮肤光滑,闭着眼睛哭的可带劲儿了。
这就说明鬼压床的事儿,对这孩子没造成啥不好的影响呗?
直到此刻,我那悬着的心啊,才算是落了地。
“高人啊,我……我真不知道该咋谢你了。”
“这么着,这二十块钱你揣着,就当给你的接生费,您可千万别嫌少!”
“等改天,我们一家三口,再去趟横道河子,好好感谢您二位!”方海山激动的说道。
要不是我在旁边拉着,他都要跪下给道爷磕头。
道爷也不客气,把钱揣进兜里,说道:“刚才我摸到,这娃儿的脑袋溜圆!”
“莫不如——就给他起个名儿,叫:方圆吧!”
我在心里暗自鄙视了道爷一下,觉得他这个名字,起得太随意了,这完全是看头型起的名。
方海山却是高兴地不得了。
他连连感谢道爷,说这个名字起的,可真有水平。
半个小时后,我跟着道爷进了一家饭馆儿。
瞅瞅左右没人,我便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嘿嘿——得水儿,往后混江湖,你得多观察啊!”
“道爷我虽然看不见东西,可听着动静,就能获知不老少信息呢。”道爷说道。
在进门落座后,道爷仅凭耳朵,就听出那方海山走路,有些不对劲儿。
他左脚落地的声音,明显比右脚重,所以道爷判断:他十有八九腰上有伤。
至于什么鬼打腰,那全是道爷编的,抹上那些符箓灰后,就算治不好、反正也治不坏。
今晚的关键,在于抓邪灵。
所谓邪灵,其实是我鬼奴,残留在那小娘们体内的一道阴煞气。
只要一手贴住我膻中穴,另一手再抓向阴煞气息,以道爷自身为桥梁,自然而然、就能把阴煞气息引导回来。
若是我师父出马,恐怕都不用这么麻烦。
唠几句嗑的工夫,师父就能在不知不觉间完成。
至于半夜狗叫,那是因为道爷对这附近熟悉,知道近些年,有村里人起大早进县城拉炉灰(锅炉烧煤后的残渣)。
方海山家门前的那条道儿,是拉炉灰的必经之路。
那大黄狗看见人不叫,可要是冷不丁听到动静,它是比叫无疑的。
孕妇半夜时常被冻醒,则是鬼压床的后遗症。
只要稍微有点儿常识的道门中人,都知道这事儿。
我翻了翻眼根子,心说这啥玩意儿?
道爷这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啊!
别人行走江湖,起码还要拎着一把刀、领着一条狗呢。
道爷可倒好,全凭一张嘴!
“那……那你念叨的那些歌诀呢?可是在转移阴煞气息时,必须念叨的歌诀?”我问道。
刚才在道爷念叨时,我可是一字不差的,把那些歌诀默默记在心里。
现在我忽然觉得,八成那歌诀也没啥用处,没准儿就是道爷胡编乱造的。
“转移阴煞气息,还用什么口诀?我念叨的那些,是应该在上坟时念叨的平真诀。”
“老夫不过是灵光一闪,顺嘴儿想到了而已。”道爷说道。
我咔了咔眼睛,心说果然全是套路啊!
难怪道爷叨叨咕咕的那些,都跟子孙后代有关联呢。
道爷接着解释,驱走阴煞气息后,就会牵动胎气,那小娘们早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若不是这样,道爷能让方海山提前烧好开水?
这些都在道爷意料之中。
我叹了口气,说道:“道爷今儿个我算是服了你!挺简单个事儿,愣是让你整的这么复杂!”
“本来我还打算给人家送点钱呢,你可倒好,连吃带拿的,还多赚二十块!”
“这馆子下的,我心窝口发堵啊!”
道爷吃着炒菜、溜着小酒儿,对我的话却是不以为然。
“你这小家伙,哪儿来那么多感慨?人间哪有真情在,能赚一块是一块。”
“老夫也就是眼睛瞅不着,要是还能看见东西,我真想去启蒙录像厅,去接受再教育呢!”道爷说道。
我彻底被道爷给打败了。
往后,我连墙都不扶,就服道爷!
不管怎么说,我总算去了块心病,既祛除了阴煞气息,又没耽误那小娘们生孩子,结局还算圆满。
只是有些不解的是,高秀娟那小娘们,粗略估计也得有三十多岁了吧。
而且她长的真不咋滴,皮肤黑,脸上还有挺多小坑。
我就纳了闷,这鬼奴口味咋那么重呢?它就喜欢丑的类型?
“对了,得水儿,你初中念完后,咋没接着读高中、考大学?”
“道中之人看似风光,实际上相当的凶险,你入道这段时间,应该早就深有体会了吧?”道爷说道。
我点点头:“体会可深了。守灵第一天,就遇到小媳妇阴魂那么生猛的主儿。我都快被她玩儿坏了。”
“至于读高中,那不是我想不想的事儿,关键是我考不上啊!”
我就语文还行,剩下的英语啊、数学啊,以及其他的小科,我是垃圾的一塌糊涂。
我强烈怀疑,除了楚老师以外,教我的其他老师,都是搞后勤的。
中考的那一天,卷子上的空白,和我脑袋里的空白,那叫一个交相辉映!
不知道有多少只草泥马,在我心底尥蹶子而过了。
唯一让我欣慰的一点,是白小跳考的还不如我呢。
他拿着只黑钢笔,在考卷上“哪里不会点哪里”,每科卷子都让他点的黢屌黑。
等中考成绩一下来,我白叔在小跳身上,打断了六根扫帚,气的三天没起来炕。
道爷不是吝啬之人,晚饭过后,他在县城雇了一辆三驴子(电动三轮车),一路“突突突”,把我们送回西山腰。
我正要找杏儿唠叨唠叨,刚一进门,我就愣住了。
卧槽——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