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微微沉吟一下,问道:“打赌?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对方这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而师父又是一再退让,似乎相当的不愿意和对方发生冲突。
“嘿嘿……其实很简单,你们守灵一门,经常和脏东西打交道,这胆子肯定锻炼的不小。”
“既然如此,我便让我其中一个侄儿,和你徒弟比一比,看谁的胆子更大,你看如何?”齐天仇说道。
这话一说完,我顿时就觉得,对方是属于“没屁膈拢嗓子”型,可特么无聊了。
你要真想比,那把齐得龙的胆囊抠出来,让我瞅一眼,不就结了么?
净整那些闲出屁的事儿!
可师父却是出乎我的意料,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主意甚好。不过,输赢之后,赌注却是如何计算?”
齐天仇的要求很简单,若是他输了,就让齐得龙哥俩买上糕点糖果,亲自登门道歉。
若是我输了,也不需要我破费,只要跟着齐天仇三天,随意供他差遣便是。
师父当场拍板,说就这么办,免得伤了邻里邻居间的和气。
此外,赶早不赶晚,就定在今夜子时,地点则是在我们村儿周边的那片兵坟里。
按照约定,等子时一到,我和齐得龙他们就分别上山,在兵坟附近挖出一块墓穴来。
在里面再找到一具尸体,把三粒黄米饭喂到对方口中。
等第二天天亮,师父和齐天仇就作为公证人,一同前往验证。
商议妥当后,齐天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干笑两声,领着齐得龙哥俩告辞。
说心里话,以前看到齐天仇时,我还对他挺佩服的,觉得他掌劈板砖、脚踢大树的,可厉害了。
经过今天这事儿之后,我就改变观点,觉得他相当的膈应人。
尤其他有事没事,就爱像老鸦子(乌鸦)似的瞎几把笑。
你总干笑个屁老丫子啊?
我踩你肺管子了咋滴?
“师父,你明明可以拒绝他们啊!这不无理取闹么?”
等对方三人离开后,我就相当不满的说道。
“得水儿,齐天仇虽然算作半个同道中人,可他那两个侄儿,却是地道的普通村民啊!”
“我点头同意此事,一来是不想伤了彼此和气,二来也是为你创造机会、积攒阴德。这一次若是利用妥当,你至少可以增加十年阳寿!”师父说道。
让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来了兴趣。
我现在最缺的是啥?
最缺的,就是阳寿啊!
我时刻琢磨着,怎么能快点儿积攒阴德、延长阳寿,好早些还给杏儿呢。
不等我发问,师父便解释说道:那片兵坟年代久远,当年兵荒马乱的,死在那里的,多数为冤死之人。
表面上看,我是跟齐天仇打赌,与他的侄儿比拼胆量。
实际上,我若是能将尸骨翻腾出来,将残肢断骸拼凑完整,再穿以完整寿衣、清理寿材棺木,对我自身来说,便是极大的阴德。
按照师父的说法,我可不是仅仅给一具尸体喂黄米饭那么简单。
从今儿个起,我要把整片兵坟挖了遍,把所有能找到的尸骨,都按照师父要求,替他们清理一遍。
等师父说完,我头皮瞬间就麻了。
我勒个去——
这工作量,也忒大了!
等把整片儿兵坟都刨一遍,我不得累吐血?
此外,我觉得这活儿,也是相当的别楞(别扭)。
正常活人死后,都是入土为安,一直那么在地底下埋着。
我可倒好,还要把尸骨翻腾出来,给人家透透气儿。
我是不是还要隔三差五的,给这些尸骨晒晒太阳,再领他们溜溜弯儿啥的?
当然,我这些欢脱的想法,都憋在了肚子里。
要是敢说出来,师父保准儿得骂我。
“师父,县城那个被我鬼奴鬼压床的小娘们,我不得赶紧帮她处理掉?万一她真把孩子生出来,那可咋整?”
越过这一话题,我继续问道。
我在理清鬼奴的记忆后,第二天就把这事儿,向师父禀报过。
不过师父只是让白小跳在县城盯着,并没有说啥时候去处理。
师父曾说过,鬼压床生下的孩子,并非鬼血婴,而是普通的“鬼婴”。
鬼婴在活到三岁、灵智开启后,便会早夭死去。
不过在它刚刚开口说话时,却会害死不少人,凡是被它开口、点中姓名的,必定当场身死。
这有点儿像道门中的“一语成谶(chèn)”,喊谁、谁死。
我听白小跳,曾经说过一件类似的事儿。
那是很早以前,发生在榆木桥子,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孩子。
刚出生时,那婴儿只有三斤二两,乍一看,就跟个大耗子似的。
都以为那婴儿活不过满月,却没想到,赖赖歪歪、居然真活了下来。
在一岁半左右,那孩子突然就开口冒话了。
他先是喊了声“爷爷”,结果话一出口,他爷爷翻了翻眼睛,嘎的一下就过去了。
紧接着再喊“奶奶”,不出意外,他奶奶蹬了蹬腿儿,紧随她老伴儿而去。
这给这家人吓的,心说这孩子是咋回事儿?怎么喊谁、谁死呢?
这时候,那孩子还不住口,接着叫了声“爸爸”。
他爹当场就麻爪了,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都失控了,还以为自个儿立马就要驾鹤西游呢。
却没想到,却听旁边“哎呀”一声惨叫,却是孩子的二大爷,当场毙命了。
听白小跳讲起这个时,我只是当个笑话去听。
我哪儿能想得到,这居然会是件真事儿!
所以说,若是县城那小娘们真把鬼婴生下来,那我替鬼奴落下的因果,可就大了去了。
说不定我的阳寿扛不住这份因果,也会嘎的一下过去。
“这事儿你不用心急!我掐准了日子,后天晚上戌时,便是引产的吉日良辰。”
“到时候,为师亲自动手,帮你处理掉鬼婴。”师父说道。
师父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放了心。
像女山魈跑掉的事情,毕竟为数不多,但凡是师父肯亲自动手的,基本上都会板上钉钉了。
我待在正屋里,又向师父请教了几个问题,包括八卦幻镜中的雷电属性,站桩中的静功、动功,以及宁心静神术中的气息运转等。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眼看着就要吃中午饭了。
便在这时,突然间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木棍杵地的声响。
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说——张得水儿,他是住在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