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天府尹听闻周宏守已传至衙门,于是立刻升堂,白蕊回到大堂上,原被告双方在各自位置上站定,刑名师爷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将状纸读了一遍,让周宏守了解一下他被人告到衙门的前因后果。
周宏守在堂上见到白蕊就知道自己大事不妙,上了那个拍花子的恶当,白蕊根本没有失踪,她一直都在白蔻的保护下好好的。
状纸一念完,周宏守就喊冤,矢口否认白蕊的一应指控。
府尹不理会周宏守,只是吩咐双方明日二审,所有被告要如数到齐,然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去。
周宏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大门的门房已经领人进来,绕过仪门往堂上走,府尹今日还有公事,不可能全耗在白蕊的这个官司上,只得无奈离去。
衙门外头,区家大车行的车夫一直在等着,见他俩出来,一并迎上马车拉回天水坊,并将李伯送进坊内最好的客栈,打官司期间他就住在这里,行李昨天就悄悄地送了过来,今早照常从家里出来只是不想惹得街坊邻居奇怪,这些人的嘴巴也都跟筛子一样,只要事不关己,都是可以跟人说的八卦,没有替人保密的义务。
白蕊回到天水坊准备午饭和午休的时候,圣人派出来的人也已从迎天府衙门抄走了状纸的副本,带回去给圣人过目。
喜公公将那副本收在自己手上,先侍候圣人用午膳,接着又是午休,等他小睡片刻起来,喝过茶,坐在御书房里继续处理政务时,喜公公才将那副本摆在圣人的书桌上。
圣人看完诉状,气得火冒三丈,将纸张揉成一团用力地扔在地上。
“大理寺七品评事,知法犯法知法犯法”
“陛下息怒,息怒,迎天府已经接了状纸,明天就二审,原被告双方备齐证人证物,正式当堂对质。”
“白蕊这一状告得好,这样的官员就该告既然朕已经知悉此事,你说朕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陛下,这事老奴可不在行,还是跟太子商量一下吧”
“也好,传太子吧。”
喜公公出去传令,顺便捡起地上的状纸副本,展开来平整地折好,等太子来了好给他看。
太子因为已经在参与辅理国事,所以他办公的地方离御书房不远,以便他随时与父皇讨论政务,圣人一杯茶没喝完,太子就过来了。
行过礼后,圣人就问起太子是否听说了迎天府衙门今日那民告官的官司。
“儿臣已经听说了,原告是白蔻的大姐白蕊,被告是她前婆家周宏守,告的是他们意欲掳人强迫改嫁。”
“朕让人去迎天府抄来了状纸副本,你先看一看,看完了我们再说。”
太子看到喜公公呈过来的纸张厚厚一卷,不禁挑了一下眉毛,小心地展开来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越看越惊讶,时不时地抿嘴生气,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地将纸卷也拧成了麻花。
“怎么样有何感想”
“如果状纸上桩桩件件都属实,并且有证人证物相印证,那么白蕊打赢官司的胜算很大。”
“必然是稳赢的,晔国公顾云安插手了,他连背后指使周宏守的人都查到了。”
“哦还请父皇告知。”
“吏部考功司郎中王辰安。”
“咦那个老头子想娶白蕊他怎么知道白蕊是寡妇又与白蔻团聚了如果她们姐妹依旧分开,互相不知对方在哪,只怕根本没人想得到娶白蕊来接近白蔻。”
“白蕊嫁周家二儿子就是在白家出事前几个月,次年这个年轻人就得时疫死了,接着母女俩就被扫地出门。如今白蔻那小丫头名声大起,白家往事成了京城百姓的谈资,只要有心调查,知道白蕊是寡妇并不难,但是都忽略了一点,没有好好调查白蕊的户籍,以为找个拍花子就能带回来,结果那人居然转成了原告的证人,简直笑死人了。”
“父皇,这官司一打,周宏守知法犯法证据确凿,革职查办理所应当,但是王辰安的话,这状纸上并没有提到他,不知可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俩关系”
“朕也很好奇,他们要怎么把这案子最终引向王辰安,一个官司打掉朕两个官员,这都是晔国公府插手的第二个民告官的官司了,去年那个也是他们家的,这一年一个官司的节奏,朕对明年有些担忧啊。”
“父皇,儿臣以为,他们再怎么可怜都是罪有应得,被人告发了也好,撤了他们下去,换更得力的人上来,反正吏部手上等待补缺的官员档案都塞满好几个柜子了。”
“好了,别扯远了,说这官司呢,你说朕要不要表达一下意见”
“明日早朝必然有朝臣上本述说此事,儿臣以为父皇自然要表示一下关心,但官司才刚开始,父皇不要说太多,就事论事说两句就可以了。等官司了结,白蕊拿到赔偿,我们再以判词为依据,拿下周宏守革职查办。”
“王辰安呢现在消息正在传遍京城各衙门官署,六部在上午就获知了消息,王辰安已经被打草惊蛇,太子以为他将怎么办”
“父皇,关于这个,就要看迎天府尹有没有本事撬开周宏守的嘴巴,让他当堂供出王辰安,儿臣以为他俩之间私下联系的证据,晔国公恐怕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到,还是口供更重要。”
圣人赞许地点头,“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是,父皇。”太子拱手行礼。
“哎,也不知道白蔻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她自家姐妹的事,却让我们跟着操心。”
圣人嘀咕两声,叫太子上前,分了一摞他已经看过的奏折出去,叫太子看完了说说自己的意见。
与此同时,白蔻在街上分别探望了姐姐和李伯,那个关键证人的拍花子也被请来天水坊暂住几日,否则他若是还在自己家里,谁知道会不会半夜被人摸进门一刀砍了脑袋。
拍花子被吓得不轻,爽快地收拾了行李搬到生口牙行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