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映明霞剑映霜,秋风走马出故乡,
君王笑谈百年事,谁怜路边白骨长。
东汉末年,朝政**,皇帝昏庸,宦戚弄权,又兼各地天灾频,百姓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时有巨鹿人张角,创建太平道教,聚集百万教众,振臂一呼,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揭竿而起,史称黄巾之乱。
黄巾之乱起势凶猛,短短数月间便已席卷青、徐、幽。冀等八州三十六方,响应起义者不计其数,朝廷大骇,忙调北中郎将卢植、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隽等名将前往镇压。
然而黄巾军的战斗力出了众人的想象,卢植等朝廷大军屡战屡败,一直被黄巾军打退到洛阳的门户颍川,朝廷无奈,又派遣大将军何进镇守都亭,同时急调河东太守董卓、骑都尉曹操等大将领兵救援。
得到朝廷援军,官军终于在颍川反败为胜,一举歼灭黄巾军主力,斩杀黄巾军统帅波才、张曼成等数十员大将,至此,黄巾之乱的势头终于被扼制住,朝廷逐渐开始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了上风。
然而此时,北中郎将卢植因小黄门左丰索贿不成,惨遭诬陷,被逮捕下狱,于是左中郎将皇甫嵩奉命挂帅,官升左车骑将军。
皇甫嵩领军后,率领官军连战连捷,接连收复荆、冀、徐等数州,终于在数月苦战之后,将黄巾军逼退到了广宗。
广宗是黄巾军的大本营,也是黄巾军主力最后的聚集之处,黄巾军领袖张角以及他的三弟,“人公将军”张梁,皆驻扎于此,朝廷十万大军与黄巾军数十万主力对峙于广宗,一场决定双方命运的大决战即将来临,一时间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朝廷大军的阵中,此时旌旗招展,剑戟林立,整个一派杀意盈天的架势。
而在大军的正中央,却有十数骑人马正极目远眺,遥遥望向广宗城外驻扎的数十万黄巾军大阵。
当先一人,相貌清癯,长须及胸,虽身着盔甲,但气度儒雅,俨然一派儒将的模样,这正是朝廷大军的主帅,左车骑将军皇甫嵩。
只听皇甫嵩说到:“今日一战,事关重大,只望诸君皆戮力杀敌,万勿让黄巾贼贼张角等人再度逃窜,否则后患无穷。”
他身旁诸人皆点头称诺。
而后他旁边一员黝黑微胖的将领突然指着对面问到:“前方那人便是张角乎?”
众人循目望去,看见黄巾军阵中也正好走出数骑,当先一人,虽面貌模糊,但依旧能感到此人身上那不羁的气势,以及身为高位者的威严。
“孟德所言不错,此人正是贼张角。”说话的是右中郎将朱隽,他与张角曾在徐州大战数场,对此人印象十分深刻。
“只是奇怪,才短短数月不见,这张角看起来怎的又苍老了好几岁?你看他鬓角,一片雪白,记得当初我和他在彭城大战时,此人保养有度,望之如三十几许,如今看起来,怎么如垂垂老朽一般?”朱隽惊疑的自言自语道。
被叫做孟德的将领,正是骑都尉曹操,听到朱隽的疑问,他不以为意的说到:“这有何好奇怪的?那黄巾军屡战屡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张角整日心思忧虑,苍老好几岁不过是正常之极。”
“非也,非也。”曹操刚说完,他身旁就又有一名将领说道:“我倒是听说这张角急衰老,乃是别有缘由。”
“哦?”众人皆露出好奇的神色,问到:“是何缘由?”
那将领回答道:“据说这张角会仙法,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领,然而他以一凡人之躯驱使仙法,却不得不以寿命为代价,所以此人每施一次法,便苍老数载,这便是私窥天机,逆天而行的后果。”
“仙法?哼!”曹操不置可否的嗤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岂有什么神仙鬼怪?董仲颖怕是以讹传讹了。”
被他嗤笑那人,正是河东太守董卓。董卓素来心胸狭小,听了曹操的话,虽表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却已经暗暗将曹操给忌恨上了。
然而与曹操意见不同者,却不止董卓一人。
听了董卓与曹操二人的对话,三军统帅皇甫嵩却出人意料的说到:“董仲颖所言,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孟德,公伟(朱隽字),可还记得黄巾军中的那群死士乎?”
“死士?”朱隽先是一愣,随后恍然道:“皇甫将军说的,可是那群号称黄巾力士的贼寇?”
“正是。”皇甫嵩点点头,众人脸上都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来。
说起这“黄巾力士”,留给朝廷诸位大将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根据黄巾军内部流传,这“黄巾力士”,正是大贤良师张角亲手创造出来的死士军队,他们被张角施展了某种神秘的法术,不畏刀剑,不惧生死,每逢大战,必冲锋在前,即使遍身伤痕,血流不止,也依然不会停下杀戮的步伐,不流干最后一滴血,他们从不知什么叫后退。
朝廷大军当初之所以屡屡败于黄巾军之手,就是拜这群“黄巾力士”所赐。起初官军并不知道这些死士的厉害,双方一交手,敌人完全不惧刀剑加身,哪怕身体被数十柄锐器砍伤,也依然一声不吭,埋头厮杀,简直就像是不死的冤魂一般,这还怎么打?
结果朝廷大军往往一触即溃,在这样悍不畏死的军队冲击下,他们根本无法守住阵脚,即使军中有皇甫嵩、卢植这样的名将坐镇,也依然兵败如山倒,屡屡被黄巾军打得丢盔弃甲。
皇甫嵩、朱隽等人都在这些黄巾力士的手下吃过大亏,怎能对他们印象不深刻?
即便是后来率领援军前来支援的曹操、董卓等人,也多多少少跟这些黄巾力士交过手,对于这群死士那种“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气势,极度头痛。
所以一听到“黄巾力士”这四字,众人皆是一片沉默。
这才听那皇甫嵩又说到:“这些黄巾力士,不惧生死,不畏疼痛,哪怕身上血流不止,也依然可以死战到底,我一直觉得这些人实在太诡异,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诸君以为呢?”
朱隽心有戚戚焉地说到:“不错,皇甫将军所言正是,我也一直觉得这支军队太过可怖,哪有寻常人被数十柄刀剑砍伤,却依然可以带伤作战,连哼都不哼一声的?莫非这张角真的会什么法术,给这些人施加了某种秘法?”
“对于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说到这里,皇甫嵩忽然得意地拈了拈长须,似乎早有所得:“今日老夫正好结识了一位高人,或许他可以为大家解惑。”
说完他往后半转身子,神态颇为谦恭地向后方示意了一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一名身着细麻青袍的男子从阵中走了出来,这男子给人的印象十分怪异,看他的面容,似乎只有二十来岁模样,白面无须,十分秀净,可是看他的身形气度,却又觉得他似乎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异常沉稳,哪怕是被如此众多的杀伐之士齐齐盯住,他身上也没有半点儿紧张的神色,反倒十分从容,行走于十万大军之中,却好像不过是在山涧林中闲逛一般。
直到那男子走近众人身前,依然没有人敢确定他的年纪。
只见那男子负手而来,神态虽然平和,动作却十分倨傲,面对统领十万大军的皇甫嵩,他竟然连基本的行礼都没做,只是微微点头道:“见过大将军。”
奇怪的是皇甫嵩对他的无礼竟也视若无睹,反而略显谦卑的说到:“言仙师,有劳了。”
男子再度微微点头,转身扫视了众人一眼。
不知为何,在场的皆是统领一方、杀伐果断之士,但是在他的目光扫过之后,每个人都升起一种无法与之匹敌的感觉,这男子看起来仅仅是负手而立,并无任何动作,众人却都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座大山横亘在前,哪怕稍有动作,就会被这座大山给生生压垮。
就连曹操如此桀骜之人,也在这男子的目光下露出了气促的神色。
男子脸色并无任何得意之色,依旧平淡无奇,可他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心底荡起了滔天的涟漪。
“鄙人姓言,来自琅琊。鄙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助各位破掉那张角的邪法。”
邪法?莫非董卓刚才所言,竟是真的,那张角果然会法术?
就连从不信鬼神的曹操,心底也产生了动摇。
可是曹操是何等人?此人信心向来强大,从不会怀疑自己,他心底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带着质疑的神色问到:“言大师所言,莫非那张角真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
皇甫嵩称呼这男子为“仙师”,曹操却叫他“大师”,这便是两人的差距了。
然而这男子对曹操的称呼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嘴角微微一撇,似有不屑地说到:“撒豆成兵,不过是区区障眼法而已,又有何难?这呼风唤雨嘛,我相信凭张角的法力,应该还没有这个本事。”
言下之意,撒豆成兵他并不放在眼里,呼风唤雨,量那张角也没有这份本领。
这口气便显得十分轻狂了,不光是曹操,连朱隽等人也纷纷起了疑惑。
撒豆成兵都看不上,莫非你还真能呼风唤雨?
看在皇甫嵩似乎十分重视这姓言的男子,朱隽等人也不好多说,只是默默地打了个哈哈,然后由曹操出言相激到:“既如此,何不请言大师为我等展示一番,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哪只那言姓男子却面容一肃,凛然说到:“道家法术,岂是如戏法一般,任人展示?诸位要看,等会儿战事一起,诸位自然就可以看见了。”
曹操撇了撇嘴角,微微背过身去。在他心里,这姓言的男子,恐怕已经变成了巧言令色的江湖术士一般。
正在众人言语间,忽然号角声大作,随后战鼓隆隆响起,对面黄巾军阵中,数支方阵缓缓移动,向着官军的大营压了过来,大战,一触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