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鹃和樊哙打了个平手,梓鹃还稍占上风。
但是任嗷的援军已经到来了,梓鹃深知不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恋战,转而向着汶水的方向开始了撤退。
汉军也没有进行追击,因为北楚军真正的主力,就在不远,而是向着南边撤退,和正面战场的刘季联系,希望取得一些支援。
......
“这对北楚和西楚来说是一个机会,二哥。”
天已经黑下来了,项安的帅帐中,依旧是一群将领围绕着沙盘,分析局势。
刘季的主力部队正在追击项羽,前阵子刘季在成皋找到了项羽的破绽,大破西楚,然后一路追击,现在已经很深入西楚的腹地了。
而这个时候,北楚从中部杀出,很有可能是直接断掉西楚撤退的生路的。
但是,项安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刘季是个聪明人,行军打仗的本事绝对不差,如此重要的战略性失误,他是不可能犯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地方......
项安歪着脑袋,死死的盯着沙盘,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但是......思绪良久,项安确实没找到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出现了什么问题。
韩信向着西北的方向撤退,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就赶到中原,而刘季也确实留下了大批部队意图阻挡北楚南下的脚步,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都......没什么问题才对。
“我们想办法,三日之后扫清周边地区,然后强行南下,配合西楚包围刘季的主力军队。”许久,项安还是摇了摇头,决定按照自己的步子走,看向账内诸将,下令道,“小业,明早你备一匹快马,想办法从汶水绕过正面战场,尝试,尝试......”
项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重重一叹。
“尝试给西楚王送去消息!”
“是,末将听令!”廖业神情一振,应答到。
决定了下一步的战略,会议自然就解散了,账内诸将自然是纷纷离去,留下项安一人,披着长袍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沙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梓槐看到了前方的北楚军营地,垂下了眸子。
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他打探到了消息,找到了北楚军营的所在。
他想来找一个人,他想找他的姐姐,如今的北楚上柱国,太尉,大将军,琅琊女公梓鹃。
原本,他是想来尝试来和梓鹃说,去和自己去荥阳,去过安定而远离战事的生活,但是他走在途中,突然发现......
梓鹃并没有理由和自己这个满手血腥的弟弟离开。
梓鹃在北楚位高权重不说,她对这个国家,她对那位北楚王,倾注的心意,足以比肩泰山。
那才是她的国家,她所参与建立,她所爱着的国家。
而自己,则是在刘季的指挥之下,三番两次的将手里的利刃刺进了北楚的心脏中。
可以说,如果没有梓槐的存在,北楚不会陷入到如今这种地步。
这样的梓槐,甚至没有资格去站在梓鹃面前。
而此刻,站在北楚军营前,梓槐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移动脚步了。
他在害怕。
害怕梓鹃不愿意见自己,甚至对他露出敌意。
那样的话,他可能会......生不如死。
但是,多少也能获得一点解脱吧。
孤身一人之后,荥阳的宅子和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梓槐不能去恨刘季,因为如果不是刘季,他现在可能还在厐山脚下的村子中,只不过已经化成了一具白骨而已。
至少,再远远的看姐姐一面......
梓槐咬着牙,动起了脚步。
那样,我也能,不带着遗憾的去死了......
......
北楚营地内,一个壮硕的身影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在项安的营帐外整理东西。
“过两天就要全面进攻了啊......”
廖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叉着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嗯!差不多这样就好了。”
又低下头,廖业看着整整齐齐的兵器架和其他东西,不由得笑了笑。
他虽然现在官居太仆,但是果然项安大人身边的事情他还是放不下,所以干脆就趁着睡觉之前办完吧,再加上明天要差人去西楚王那里送信,西楚王......
想到西楚王项羽,廖业不由得叹了口气。
项羽大人以前多好一人,怎么项梁大人去世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忽的,廖业耳朵一动。
似乎......有脚步?
这个时间点,这个方向,是不会有人的......
“谁!?”他猛地暴起,向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那潜入军营的脚步声被一声爆呵惊动,向着营帐外逃窜了去,廖业从武器架上随手抄起了一杆长枪,就追了过去。
“嗯?”项安听到营帐外的动静,抬起了头,眉头紧锁。
快速地起身,钻出营帐,项安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看到了隔壁营帐同样刚刚钻出来的梓鹃。
“二哥,发生什么事了?”梓鹃面色严肃,问向项安。
“不清楚,声音是小业发出来的。”项安阴沉着脸,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梓鹃。
“小业往哪去了?”梓鹃小跑两步到项安的身边,神色紧张。
项安看着梓鹃,有些沉默。
“孤现在吩咐人去找,你先去......”项安指了指梓鹃的营帐,刚想说什么,却被梓鹃打断了。
“我也去找。”梓鹃抬头看着项安的眼睛,认真的说到。
项安能从梓鹃的眼神中,看到深深地悲哀。
......果然,你也有猜测吗,小四......
那个刺客,梓槐,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再行事暗杀了。
如此看来,这次应该是把目光放在了......
项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长叹一声。
......
“别,别追过来!”梓槐已经离开了军营,捂着自己的脑袋疯狂的逃窜,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
“贼子休走!”廖业瞪着眼睛,满目怒气的追着那疯狂逃窜的年轻人,“深更半夜出现在大王账外,尔是何人——!?”
然而梓槐已经听不到廖业说的话了。
他脑海中的那根弦,已经要断裂了。
他满头大汗,瞳孔剧烈的颤动,即便是在奔跑着也止不住的发抖。
我只是,我只是想见见姐姐,想远远地看姐姐一眼,为什么——
为什么——
梓槐的手,抓住了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