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忙活的，祖祖都跟二狼说好啦。不可以言而无信。”二狼不答应，就是要去帮忙，顾锦里想要硬拦，又怕他一激动，会再晕过去。
卫霄听见动静，站在门口拦着二狼，道：“小殓的事儿，有大人来做，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养足力气，不然给你祖祖打幡的时候又晕倒了，岂不是要坏了你祖祖跟家人团聚的大事儿！”
二狼听得眼泪直掉，可他听进去了：“二狼知道了，二狼去睡觉，一定不会坏了祖祖的大事的。”
卫霄很欣慰：“爷爷总算没白疼你。”
爷爷病了大半年，早在清醒之时就把所有后事都交代清楚了……选了二狼做摔盆持幡的人，给的理由是，二狼不是嫡长子，由二狼来给他摔盆持幡最合适。
实则是他老人家想再护二狼一程……二狼给爷爷摔盆持幡，以后闯再大的祸，他跟满朝文武都得宽待二狼几分。
“娘，带二狼去神鹰院睡觉。”
那是他跟大狼、小骆游留宿成国公府的住处。
“不可。”顾锦安从屋里出来了，对顾锦里道：“各家女眷都先带着孩子回各家去，等明日再来守灵。”
秦老刚过世，今晚会很忙乱，女眷带着孩子回家，能省事不少。
“成，我们先回家。”顾锦里带着三个孩子先回秦国公府了。
崔氏不放心孩子们，是跟来帮忙。
程哥儿抽空送她们回去。
等秦家后，程哥儿单独安慰了小骆游一番：“你们祖祖是喜丧，他老人家早就想去跟家里人团聚了，你别伤心，也别害怕，我们都会陪着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别憋着。”
小骆游抹了一把眼泪，道：“我懂的，顾小舅舅不用担心我，您去忙吧。”
程哥儿道：“你是第一次遇到长辈离世，心里肯定会慌乱，我们做大人的，自然得多看顾你几分。”
崔氏听罢，很心疼程哥儿……她家幺儿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已经这么能担事了。
程哥儿把一碗安神药递给小骆游：“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力气守灵。”
“好。”小骆游跟大狼二狼都喝了安神药，半刻钟后，三个小家伙就睡着了。
“程哥儿，你去忙吧，这里有我们照顾着。”崔氏哽咽着道：“你们尽心一些，给秦老收拾好咯……秦老对咱们有恩。”
“礼部的大人也会来治丧，娘就放心吧。”程哥儿安慰了崔氏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崔氏赶忙交代着：“程哥儿，你也多顾着点自己。”
“知道了娘！”程哥儿回了一句，很快就没了踪影。
……
咚——
咚——
咚——
程哥儿走后没多久，成国公府就敲了丧钟。
京城百姓听到丧钟声，知道秦老过世了，纷纷取下彩灯，换上白灯笼，挂上一段白布。
卫霄没回宫，在成国公府忙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下了圣旨，大卫皇朝成国公薨世，大卫上至君主，下至庶民，需为秦老守孝二十七天，禁荤腥婚嫁、设祭祭拜。
这守孝二十七日，是秦老的遗愿之一……他说，守孝一年太长了，太耽误事儿，他也不想大家难过太久，二十七天，足够了。
卫霄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
大狼二狼跟小骆游是天刚亮就到成国公府了，穿戴好丧服后，就在灵堂外等着。到了时辰后，就跟着卫霄进了灵堂，一起祭拜秦老。
拜完第一轮后，卫霄道：“二狼，去跟着贺岷和欧阳大人，他们会教你怎么做。”
“好。”二狼带着哭腔说着，虽然难过极了，可他做得极好，也不喊累，一直跪着，做礼部官员教导的治丧之事儿。
大家伙看在眼里，都很心疼，时常劝他去歇一歇，可他都是摇头，说不去：“要好好给祖祖送行哒。”
大家只能作罢。
好在秦老早就留了遗言，让二狼跟女眷们与其他孩子们一样，每天只守灵一个时辰，要是跪足七天七夜，这腿得废掉。
卫霄也每天都来给秦老守灵，在灵堂办公。
停灵七日里，每日都有来自各地的人来祭拜秦老，因着有皇帝在，所以大多数人是在府外灵棚祭拜，熟人故交、文武臣将，才会被引进府内灵堂祭拜。
十月十八，秦老停灵结束，大殓后，由二狼摔盆儿、贺岷等人抬棺、文武百官送葬，浩浩荡荡地往城外的卫家皇陵而去。
吕柏是在秦老出殡的路上赶到的，看着送葬队伍，许多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吕县男，这是给您准备的丧服，快换上，下官领您过去。”礼部的小官拿了丧服过来，催着他。
“多谢。”吕柏急忙换上丧服，加入送葬队伍，送了秦老最后一程。
……
秦老下葬第二日，二狼就病倒了，高烧了一天，把大家伙都急得不行，好在次日烧就退了，只是人很虚弱，还有些迷糊：“娘，快给二狼找丧服，要赶去给祖祖守灵哒。”
顾锦里抱着他，温声道：“二狼，你祖祖已经下葬了，你还跟大家伙把他老人家送去了城外皇陵，记起来了吗？”
二狼愣住了，窝在顾锦里怀里掉眼泪，许久后，问：“娘，祖祖见到家里人了吗？”
顾锦里：“见到了啊。”
二狼又问：“二狼会梦见祖祖吗？”
顾锦里：“会。不过不会那么快梦见，因为你们祖祖正在跟家人团聚，要过一段时日，才能来梦里看二狼。”
“娘又哄二狼。”二狼抹了一把眼泪，又道：“不过总有一天，二狼会梦见祖祖哒！”
这话说的，看来是清醒了，顾锦里放心了，抱着他道：“那娘祝二狼早点梦见你们祖祖。”
二狼又养了几天，身体才大好。
可大狼又病倒了，顾锦里急得不行，守了大狼几天，等大狼好后，母子仨人都瘦了一圈，小家伙们的胖肉肉都给瘦没了。
三奶奶跟崔氏很心疼，虽然不能吃肉，却给他们做了很多养人的素菜。
几天后，贺岷跟程哥儿把秦老给秦家的产业给送来了……秦老在世之时，已经把成国公府的产业给分配好了。
国公的爵位是还给朝廷。
三成的产业给了贺岷及其麾下的老兵。
三成的产业当做礼物，分给了与他相处过的小辈们……强强、大狼二狼、小骆游跟小骆遨、小月姐儿跟两个双生子弟弟、小璋姐儿姐弟、戚家三姐弟的孩子，就连小平喜跟田小花肚子里的孩子也都得了一份小产业。
小平喜是哭惨了……他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可自打遇见顾二姨跟秦姨父后，他的日子就跟泡在糖水里似的，是再也没有受过苦累。
余下的四成产业，两成给了东北百姓、两成了给西北百姓。
吕柏得知秦老产业的分配情况后，哭了一场，做了一个决定，当天就给宫里送信，得了觐见的允许后，次日就拿上钟寰的信，去面见卫霄。
君臣谈了许久，吕柏直到傍晚才出宫。
出思安殿的那一刻，吕柏是一身轻松，踏着冬日里难得的夕阳，去寻顾锦安、晏小五、戚康明、顾德兴等老友，邀他们吃了一场素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