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如儿戏一般,说出兵就出兵,但这儿戏未免太大了吧,带着二十万大军出来跑一圈,动用无数辎重攻城器械,浩浩荡荡的就为了玩?
头脑简单的人自然会这般想,可精明之人却早已满头大汗了!
国师和陛下唱的这一出,到底是一石二鸟,还是两头开花?他们已经不在乎了,莫说两边成功,即便一方成功,国师和陛下都已经赢了!
杭州士族如果将国师杀害,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陛下的怒火,而若陛下这头失败,那就承担了弑君之罪,不得民心,不得军心,杭州士族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因为你连陛下都杀了,我们不动手这天下如何看待我们?
凡事都讲一个说头,那怕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也要有个理由!
杭州士族是不知道,黄弘毅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把辛苦积累了好些年的家当送给了陛下,这是表面心态,一切都是为陛下所准备的吗?还是,真被驴给踢了?
回过神来的吴国公,当即起身怒指董子权道:“陛下,此人侮辱国师,还胆敢辱骂太后,理应当诛!”
“对,罪不可赦!”
“诛灭九族!”
“呸,九族不是连国师都算进去了吗!”
“啊!对对,恕老臣嘴笨……”
“陛下,老臣有本参奏……”
一众士族是集体回过味来了,纷纷找宣泄的对象,证明自己的青白立场!
董子权懵了,他可是求了龚庆,买通庄良修,好不容易准备混到余杭府令的位子上,顺道,还把董策这小子给灭了,让他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而今,这算什么?
“荒谬!”董子权冷哼一声,指着黄瑾道:“你们看清楚了,他是假的,是小王爷军师庄良修雇佣来骗你们这帮蠢货的,你们都给老子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陛下早被殷老毒妇赶下台了,甚至已经被逼死深宫,如今都化为白骨了,你们这帮愚蠢的……”
“给朕拿下,拖到阵前斩了!”随着黄瑾沉喝一声,顿时,都不等侍卫上去,那些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士族们先一步扑过去,将董子权拉下马来,不停地拳打脚踢,似乎要将被国师和陛下戏耍的怒火全宣泄在董子权身上,不出片刻,他已是七孔流血,一身威严官袍也被撕扯成了破布条。
在看到董子权来的时候,董策就知道,他完了,不仅他,连他父亲董岩涛也在劫难逃,即便自己心生怜悯,也不可能为他们求情,更何况,他还没有怜悯之心。
不是玩一个游戏的,却非要横插一脚,把老本押上来,真当这是做生意?这是在玩命!
“国师,你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啊!”黄朗靖都不敢看董策一眼。
“要怪,就去怪你叔,他为了保全他那一脉,是煞费苦心,我只是顺道帮帮忙而已。”
黄朗靖一愣,有些难以置信这会是桓王的计策。
可是董策不想解释,他也不好问下去。
一场战争,居然儿戏般的结束,百姓自然高兴,可是士族间却担忧得未来几天恐怕都别想睡好觉了!
因为国师说得居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在游历,体察民情,他日谁若倒霉撞到陛下,那真是哭都没地方流泪了。
“诸位将军,未来三日就在城外操练将士,谁敢怠慢革职论处。”随着黄瑾一声令下,剩余的将领都是留着大汗下跪领命。
除此之外,二十万大军也是一排排的跪倒,高呼陛下万岁,就连杭州士族也集体下跪,很快,城楼之上的将士都被感染了,他们下跪后的高呼声顷刻间让城内百姓懵了,但知道不用打仗后,他们也都高呼万岁。
声势,犹如排山倒海,贯穿云霄!
这就是权,就是威严,是实力。
黄瑾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与在皇宫不同,寥寥几人的阿谀奉承,让他毫无一丝真实感,以至于他想尽办法的要抓住,但越抓,真正的权势却离他越来越远。
余杭府郊外,远远的,丁老与几十位将领和士族看着十多丈外,两个人的身影很是担忧。
如此远,那两人的对话他们根本听不到分毫,国师会不会打小报告?陛下会不会网开一面?他们谁都不知道!
一袭龙袍的黄瑾,看着溪流愣愣出神道:“国师说的没错,一听只会坐着听百官废话的帝王,是最没用的,但是用国师的建议做皇帝,真的很累!”
“累?那就别做了。”董策直言道。
“你……”黄瑾一怒,恨恨的瞪着董策道:“如今朕手握大军二十万,让他们一人一口涂抹也足矣把你淹死。”
董策淡然,不冷不热道:“做不好皇帝,天下老百姓一人拔根毛也能压死你。”
黄瑾愕然,他已今非昔比,知道,董策没说谎,他甚至来到江南前,还去了一趟河北,看到那里因战乱导致颠沛流离的百姓,很是痛心,又遇到称火打劫的草莽,他很惧怕,怕到只会瑟瑟抖,若非他的皇后武艺高强,几名侍卫忠肝义胆,又有丁老拼死保护,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武艺,没有人帮助,在外面根本就无法生存。
这让黄瑾体会到了取长补短的精髓。
此后,他听从丁老建议,到了扬州当个县令玩玩,这一玩,黄瑾终于现自己有多傻了!
不是他当不好县令,其实他很用心,听从了丁老许多建议,也研究了新法,自己和捕快抓过贼,判过案,又推行水稻,还说服当地庶族出钱铺桥修路,倒也是过得十分充裕,不过没过两个月,他就和附近几个县的县令去了州府衙门,拜见府令。
可这府令还没见着呢,身边几个同僚就开始给他灌汤了,如何太污,如何欺瞒,他们要拧成一股绳,把府令给忽悠住,并且,有两位县令还抓住了府令的把柄,说什么只要大伙听他俩的,即便是府令老爷对他们也无可奈何,大家一定要想尽办法的捞钱,不要有异心,更不要惧怕什么,一切府令老爷给撑着!
之后,黄瑾感觉自己就成了真正的臣子,站在下方看着高高在上的府令老爷如何被下官愚弄,无数的马屁把府令老爷拍上了天,看着那悠然自得,自以为是的府令,黄瑾终于悟了!
他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直接要对付这些人的打算,因为,他还身兼重任,不可为这一时之火,导致满盘皆输,使得天下进入混战之中。
“朕现在,真想立刻回去,将那些乱臣贼子全部斩,但,朕确不如太后啊,但终有一天,朕会回去的,更希望,国师能助我!”
最后一个字,黄瑾明显是放下了身架,诚心诚意的盼望得到董策的辅佐。
然而董策却摇头道:“衍教会帮助陛下的,而且不是未来,而是现在,目前,和我教联系的一直是丁老,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让他教你,如果你能掌握我教九流堂,那这天下将遍地都是你的耳目,不过你要切记,万万不可让官场与九流堂有瓜葛。”
“你还是生我的气?始终不肯帮我?”黄瑾很不满。
董策看向他,淡淡一笑道:“帮,怎么帮?如想对太后一样?但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铺路,太后朝堂坐,陛下心中留,悟了吗?”
“太后朝堂坐,陛下心中留!”黄瑾细细琢磨片刻,终于瞪大了眼睛,看着董策道:“国师之意,可是让我自己不能回京,而是……百姓逼着我回京!”
以前,黄瑾是打死他都不可能领悟的,但现在,特别是之前余杭府城内,百姓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二字,让他渐渐明白了很多。
“陛下和太后真正的较量,其实从这一刻才算开始,目前,陛下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太后的,这,不仅是权力,还有心机与城府,另外,最重要的就是名望了。”
董策说着,看向远方又道:“我会为陛下整合一只团队,一只能文能武,能破案,能写剧,能造势,能赚钱,还能提供各种诡计的精英团队,以后陛下每到一处,都要以平民身份融入进去,遇穷苦授艺,遇贪官灭,遇草莽杀,适当的表明身份,此后,自然由他们给您造势,传播陛下声望,这种日子苦,苦到没法想象,但更有意义,也更有趣。”
“苦中作乐吗!”黄瑾真是别无选择了!
现在他现,当个皇帝是越来越难了,可同时,他对董策的钦佩也越来越高,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做事情居然能老辣到滴水不漏,如江南这件事,换做是谁恐怕都无法解决,可是他就凭借一己之力再次扭转乾坤,虽然其中有很多人参与,也包括自己,算不得全是董策功劳,可转念一想,如果他不来,他下套,自己等人会别无选择吗?
黄瑾如果不予理会,也就没有今天的造势,那他的未来更渺茫,可以说,他为了他自己,只能下到董策的套中,任由他牵着溜达,如狗一般,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黄瑾很有脾气,甚至恨不得杀了董策,但他真的又很不舍!
其实,黄瑾此刻的心态,已经和不久前的太后一样了,她也是察觉到,自己似乎被董策给调教成了言听计从的宠儿,故此董策的不辞而别,她没有什么怨言,反而感到庆幸,但同时,也感到很失落!
女人,和男人始终不同,太后对董策的离开心生失落之感,可黄瑾却只是理解的点点头,说道:“国师既然打算继续游历四方,那弟子我也做一次真正的衍教弟子,下一步,我将一路前往蜀州,秦麒准备调回京了,我想看看他走以后,蜀州是否还能太平。”
董策赞道:“很不错的注意,我的团队会在郢州与陛下汇合,到时九流堂会通知丁老的。”
“国师下一步要去哪?”黄瑾很好奇,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准备中标了!
“鲁州。”
董策说完后,黄瑾是大惊失色,道:“鲁州!白莲教?”
说着,黄瑾面显担忧的劝道:“万万不可,国师或许不知,但我在扬州为官时,已经得知鲁州诸多情况,之前还没什么,可最近,白莲教广收弟子,现已聚众百万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扬言有解瘾毒圣药,经丁老查证,此乃真言,这也是白莲教为何短短半年里展得如此迅的关系!”
“我知道。”董策点点头,看着黄瑾道:“解瘾毒圣药,是我让人送过去的,不过那并非解药,它就是瘾毒。”
什么玩意?
黄瑾有些懵,暗想这国师究竟干了什么啊?怎么事事都与你有关啊?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呢?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说不定去鲁州比蜀州还好!”黄瑾想罢,立即就准备套话,可是董策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往丁老等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