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灰色龙纹盔甲的男人举起地上那颗丑陋的头颅,仔细打量着整齐的切口,“好漂亮的刀法。”他心里想。
“这是第七具尸体了,全是一招毙命。”他说。
“他死前看到了什么?”他身旁背身站着一个女人,她的声音很柔软。她身着黑色长裙,身披金色。。不。。是黄金制成的羽翼形状坎肩,每一片羽毛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小臂则被两只展翅的金色雄鹰的所环绕。
“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剑藏’。”男人回答。
“有意思。”
“他们往南走了。”
“他们知道要去哪儿。”
“而且还知道要去找谁,他们的对话中提到了令尊。”
女人听了这话转过身来,她的头发高高盘起,金叶子编织成的面纱遮住她的脸,一双大眼睛在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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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一早,船上的广播就吵地昂头痛。
“诸位,早上好。我是本舰的舰长,这么久才来和大家打招呼实在是有些失礼啊。”是埃切维里拉的声音。
“你们中大部分的人知道我是谁,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将去什么地方。但还有少数倒霉蛋会对周围的一切感到迷茫,对此我没不想逐个作答。我想在此友情提示下:我们的船会在一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当停船之时,诸位有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艘船,十分钟不离开的人也就永远没有机会离开此船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自动打开,隔壁房间有人探出头,地上有荧光箭头指向出口。沿途陆陆续续出现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外乎恐惧或是不安。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后面昂看到了杜恩,他坐在地上带着耳机在打游戏显得依然十分惬意。
登上甲板,几天没有见到阳光,昂的眼睛还需要时间适应,海上的空气冰冷却带着种甘甜的味道。周围是单调的白色不比那日多彩,云很厚,天有些阴沉,巨轮破冰前行。
甲板上的人不少,昂没用多久时间便在人群中发现了赫敏,几乎在同时赫敏也发现了他。
赫敏走向昂,“看到杜恩了?”
“他在楼梯下面。”昂回答。
“去叫他过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在一起。”赫敏说。
昂便回到刚刚看到杜恩的地方,他还沉浸在游戏中,叫他也没有反应。无奈间,昂只好拽住他一只胳膊拉他起身,又半推半拖带他上了甲板。此时甲板上有人发现异样,人们纷纷逃离船头,昂看到不远处横着巨大的冰山。船还在前行,距离冰山越来越近,也没有减速的迹象。眼看两个庞然大物即将相撞,人群越发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只见冰山从上向下裂开了一道缝,被分开的两部分山体犹如两扇门向内打开,显出一个冰窟,船这才停止。
广播再次响起:“诸位,很遗憾,到了要分离的时刻。虽然很是不舍,但还请大家在十分钟之内离开本船。乘坐登陆艇通过峡谷,便是你们的新家。”
杜恩还在打游戏,昂和赫敏一起将他架上了船,登陆艇驶入冰窟。这里更是美如仙境。洞顶垂下许多结冰的钟乳石和冰锥,沐浴在晨曦之下犹如水晶。船体完全进入之后,入口处的山体重新合上,阻断了光线,冰窟的墙壁上生着大小形状各异的冰块,在阴影处这些冰块内部透着蓝光照亮前路,咋一看就像是璀璨的钻石。
这时赫敏取出三根红绳,一根系在自己右手手腕,另两根递给昂和杜恩。
“系在手腕上。”她说。
订情吗,昂心想,本欲开这个玩笑,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气垫登陆艇除去驾驶员能坐11人,昂经过观察认为他们可以被分为两类。
第一类:他们的能力不行,肯定熬不过今晚。这一点从他们的眼睛里能看出,眼睛是身体最重要的感官,塞满了神经细胞和生物芯片,其本身就相当于半个大脑。它以难以想象的丰富信息濡养着心智。相反,若心智陷入混乱和晕眩,它与眼睛之间的纽带会被阻断,眼睛就会变得呆滞、黯淡无光,失去感觉。因为已经渡过了意识和身体间的争执阶段,他们不会突然地异常兴奋、焦躁不安或是过度悲伤,本质上,他们正处于心理失明状态。他们的意识已经死亡,很快要轮到身体了。
第二类:他们的能力不差,大概是因为碰上了“判官”这类狠角色,没什么办法,要么死,要么发配到这里来。他们选择搏一下,可现实总不会乖乖顺着理想,他们明白这一点所以不敢掉以轻心,明智之举,却也无法使命运偏离轨道。
“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吗?”身边有人突然说道。
昂一看说话的是个扎着脏辫的黑人,他正在打量他们三人手腕上的红绳。
“有什么问题吗?”昂很警惕,反问他。
“不,正巧,我们也有几个人,要不要结盟,毕竟人多力量大。”在他身旁坐着四名彪形大汉,他们一个个都眉头紧锁。
“结盟?”昂故意装傻。
“你认为凭你们三个能在岛上撑多久。”黑人嘴角上扬。
“我们不感兴趣。”赫敏直接拒绝。
“我在和你男人说话,请不要插嘴。”黑人看都不看赫敏一眼。
“她说的没错,我们不感兴趣,谢谢你们好意。”昂不想惹是生非。
“好,那祝你们好运吧。”黑人这话听上去倒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又过了一会,赫敏说:“有没有感觉变暖和了?”
她这么一提醒,昂也感到一阵暖风洗面,头顶悬着的冰锥在融化,眼前的水面渐渐变得开阔,泛起碧绿的光,竟有几分惬意。
前方不远处有光亮,终于到了尽头。昂回过头,船是从一块巨大的倾斜着的礁石中驶出,冰山呢?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艳阳高照,海鸟在他们上空盘旋,这不是好预兆。
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岛。小岛由一个主岛与周围环礁所组成,主岛与环礁间拥有大片的清澈浅水。那片如梦幻般晶莹的祖母绿色将缤纷的海底世界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眼前,色彩斑斓的活珊瑚与无数环游其间的热带鱼,让昂怀疑这真是“原水之地”?传说中的地狱?怎么感觉是到了天堂。
一行人下了船,杜恩低头一边打着游戏一边默默跟在昂和伊莎贝尔后面。
赫敏方向感很好,她从包里取出一把砍刀,在丛林中砍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在这里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功夫天色渐暗,气氛似乎开始变的紧张。远处山谷里时不时传来孩子般的哭声和最原始的撕心裂肺的吼叫。
“歇一会吧。”太久没活动过筋骨,昂感觉有些吃力。
趁着这个机会,赫敏打开背包,别看那包不大里面装的东西可不少。她取出一把匕首礼貌性地问杜恩:“需要家伙吗?”
“Non.”果不其然,杜恩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呢?”她又问昂。
“我不会用刀,有枪吗?”昂问。
“有倒是有一把。”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形状奇怪的物件。
“这是枪?”一般人见到这东西恐怕会这么想。
确实,从外观上是无法将这件东西和手枪联系在一起,它的质地为黑色的金属,上面有不规则的花纹,形状像是大写的英文字母M,一面纸扇展开的大小,厚度约有15公分。M的肚子下面有一个凹槽,凹槽中间是一根握杆,一只手伸进去正好能握住,而在M的头顶则有一个口径超过10mm的开口。
“把手伸进中间的凹槽里,用手握住里面的握杆,这东西就会有反应。”赫敏一边说一边演示,她将手伸进凹槽握住握杆,立刻,凹槽内发出了荧光,那光如同水流一般沿着不规则花纹的纹路流淌,汇集与M头顶的开口。“对准目标,开枪要靠意念控的,拿枪的人有攻击欲,它便会自动开火。”
“意念控制。。。”昂似懂非懂。
“要不要试一下。”赫敏把枪取下递给了他。
昂学她刚才的样子戴上枪,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了赫敏。
赫敏瞥着小嘴说:“认真点,找棵树什么的。。。”
她话音未落,只感觉一道白光从自己的耳边一闪而过。
“哦?打偏了吗?”昂歪着头望向她。
“你。。。。”赫敏一身冷汗,几根头发缓缓飘落。
谁想昂紧接着又是一枪,这一枪的位置稍微靠下,一束白光几乎贴着赫敏面颊的皮肤飞过,她甚至能感受到白光的炙热。
赫敏大惊,等她缓过神来,蓬松的发开始向上在空中接近燃点。“混蛋,你找死。”她的声音低沉。
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很是不妥,连忙说:“我不是冲你开枪的。”
赫敏哪会听他解释,取下右手的手套,一步步走向昂,与此同时右手指甲已变为极其锋利。
“慢。。慢。。慢。。着,你先别激动。。。”昂将手中的枪丢到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Il est mort.”一直不吭声的杜恩这时突然说。
赫敏停下脚步,回头问他:“你说谁死了!?”
杜恩眼睛盯着手上的游戏机屏幕,伸手指向她刚才站的位置,只见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这“人”的脑袋是正常人的两倍大,没有头发和眉毛,从后面看像是一个巨大的鹅蛋,它的脸却是正常人的大小,眼睛突出,没有鼻子梨状孔裸露在外,有嘴唇但保不住外翻的尖牙。它身高将近一米九,赤裸身体,浑身无毛,身上鼓满大小不同的脓包。手长脚长却都是,手指和脚趾骨节粗大弯曲,肌肉发育也不均衡,一边斜方肌和手臂壮如牛,另一侧的胯骨不但是皮包骨头,大腿还有随时可能脱离的危险。它原本应该是男性,**萎缩地厉害,还能依稀可见。在他心脏的位置冒着一丝白烟,手指粗细的洞贯穿他的身体,伤口处流出粘稠泛黄色液体。
“变色龙”!赫敏心中一颤,脸色刷白。“变色龙”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虽然“变色龙”如果能被轻易察觉的话就不该叫这个名字了,可她不能以此借口,在这个岛上,借口是个可笑的词。她转而望向昂,这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男人早就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要一支枪,他在不动声色之间就轻描淡写除掉隐藏在身边的敌人,而自己到现在才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想到这里赫敏更加生气了,扬起左手就给了昂一个响亮的耳光。
昂的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他囧着眉哭笑不得,“我实在不理解这一巴掌是为啥。”
赫敏不正眼瞧他,“‘变色龙’不会单独行动,我们要加快速度,万一被他的同伙缠上在午夜之前根本到不了主岛。”
“这就怕了?”杜恩笑着说,手上依然在打着游戏,他仿佛是可以一心多用。
赫敏本就气不顺,“我是不想浪费时间。”
“嘿嘿,大概吧。这种级别的喀迈拉,来多少,我就超渡多少。”也不知为何,杜恩一下子话多了起来,同时他还摆出一副耍贱的表情。
“争论这些有什么意义。”昂挡在他俩之间,“赫敏说的没错,我们是要抓紧时间了,船上那胖子什么德行我们俩是见识过,他不可能冒风险等我们的。而且留下过多交战的痕迹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在没完成任务前,咋们最好还要保持低调。”
“低调?哈哈,我倒真想见识一下‘死人花’如何能低调啊。哈哈,没看出你挺逗的嘛。”杜恩几乎是在狂笑,好在没持久太久,很快他又进入了沉默的游戏世界。
“他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不招人讨厌啊。”昂挠挠头颇为无奈的赫敏说道。
赫敏斜眼瞟了他一眼作为回应,然后背上背包继续前行。可想而知,之后三人间的气氛会很尴尬。昂记得以前凌萱曾和他讨论过自己没有同女人打交道天赋的问题,“你对人很好,对每个人一样好。”她这样总结,“但你对别人好是因为你自卑,怕不被人接纳而预先做出的表态。或许在同性相处的过程中,这可能不是什么问题。但不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这种特质,女人的嗅觉要敏锐很多,一旦被识破她们就会认为你是个懦弱的男人,失去对你的尊重,然后一步步压迫你的底线,直到你崩溃也不会同情。”
昂承认在自己内心深处自卑的存在,可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应该感到自卑的事。生来平凡的人不会活在自身天赋的阴影之下,所以他们的自卑多源于多愁善感和无理取闹,相比他们昂的自卑合理很多。身体的天赋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渴望存在,与生俱来意味着不得不接受,是天赋剥夺了他成为不同人的权利,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告知自己是不一样的,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人。从小的教育告诉昂,人类是多么愚蠢和低等的动物,可也不知是为何他却打心底里想做一个人,最普通的那种。“如果人类真的一文不值,那我们为什么要保留他们的形态?”他不止一次质问镜子中的自己,得不到答案却必须要说服自己。久而久之,在人群中昂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他不敢去看众人一双双仿佛透着歧视与质疑的眼睛。
“喂。”赫敏打断了昂的思绪。
“嗯?”
“谢谢。”赫敏眼睛望向别处,轻声说。
“什么?”昂侧耳问。
“好话不说第二遍。”
“是不是每个救你命的人事后都会被你赏一巴掌?”昂故意逗她。
赫敏自知理亏,脸上微微泛红,嘴上却不服软:“你应该庆幸我用是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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