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榕望着傅遥,颇为急切的说:“姐姐,我娘的那枚珊瑚坠子上是有记号的。在那枚珊瑚坠子的背面有一条半寸长的裂纹,我哥跟我讲过,那条裂纹是他幼时顽皮,拿娘的坠子来玩时,不当心摔裂的。否则当日,我也不会与孟如兰据理力争,闹到后来……”
话说到这里,周佳榕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傅遥见状,赶紧轻轻的拍了拍周佳榕的背,“好妹妹,我知道你委屈。”
“不,姐姐,我不觉得委屈,我就是愧疚。是我不好,连累了我爹和我哥。我也对不住姐姐,姐姐从前劝过我多回,叫我收敛着脾气,不要轻易对人动武,可我却不听。但我最对不住的,还是孟如兰,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死了……”周佳榕说着,再也按捺不住,伏在傅遥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尽管心疼,但傅遥却没劝周佳榕不哭。
眼泪这种东西,是最不能忍,也最不该忍的。
或许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对佳榕反倒有好处。
周佳榕在傅遥怀里大哭,小月就在一边小声哭,就连一向坚毅的楚莘都红了眼眶。
哭了许久,大约是身上没力气了,周佳榕才止住了哭。
“姐姐实话告诉我,远哥心里是不是也讨厌我了?我知道,陛下才给远哥和宁安公主指了婚,府上正是该欢天喜地准备婚事的时候。可眼下,远哥却要为了我的事费心奔波,远哥心里一定怨我。”
“远哥怎么会怨你,远哥与我一样,最心疼妹妹。可知远哥不止一次的跟我说,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想法子保全妹妹。”
周佳榕闻言,静默了片刻,才轻声说:“我如今背上了人命官司,只怕远哥成亲那日,我是没法亲自过去道贺了。到时候姐姐就代我恭喜远哥和公主吧。”
眼看着佳榕边掉泪边说恭喜,傅遥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我知道妹妹心里苦,快别说这些了。”
“心里苦的又何止我一个,姐姐心里也苦。”周佳榕望着傅遥,眼中依旧泪光潋滟,“姐姐与太子殿下本来才应该是一对,却因为我……”
“妹妹何处此言。”
周佳榕答,口气平静而和缓,“我知道姐姐与太子殿下互相钟情,我希望姐姐能与太子殿下在一起。”
傅遥闻言,有些不知所措。
佳榕怎么会知道她钟情太子殿下,又哪来的依据,说太子爷也同样钟情于她。
不过眼下,她也管不上这么多。
毕竟此刻,也不是该说这些的时候。
傅遥便立刻吩咐小月去打了洗脸水来,哄着周佳榕将脸洗了,又亲手给周佳榕梳了头。
“我听小月说,妹妹这两日都没怎么进膳,这不吃东西,身子哪能受的住。就算再不想吃,也要勉强吃点儿。”
“姐姐我不饿,就是觉得累。”周佳榕说。
“那妹妹就去躺着睡会儿。”
“不,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姐姐看着我睡吧。”
傅遥点头,便扶着周佳榕去躺下了。
尽管周佳榕说累,可大约是因为心里太害怕太紧张的缘故,人总是睡不沉。
傅遥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了。
见周佳榕这会儿总算是睡沉了,傅遥便想着趁佳榕睡着的时候,亲自下厨为她做点什么。
听小月说,自从事发到如今,她主子就没正经吃过一口东西。
不思饮食已经有三日了。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傅遥想着,佳榕已经有三日没能好好进食,倘若冒然吃些大鱼大肉,必定不好消化,还是喝粥更妥帖。
但一般的白粥,既寡淡,对身子恢复也无太大帮助。
于是,在确定侯府上有这些食材以后,傅遥便决定亲手为周佳榕煲一锅参茯粥。
粥里除了熬粥要用到的,最基本的粳米以外,还放了人参,茯苓和一点点生姜。
尽管这粥的味道不见得可口,却有益气补虚之效,尤其是佳榕这种胃气不和,不思饮食的人喝了,有很好的滋补效用。
眼看着要等粥好,还要些时辰。
傅遥想着,侯爷与佳木这两日为着佳榕的事劳碌奔波,一定也未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于是便想亲手做一桌菜,慰劳他们二人。
也算是尽她的微薄之力,为佳榕的事出一份力。
……
东宫
周佳木已经在此等候太子爷多时。
过去,他不论在这儿等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大半天工夫,也都是从容冷静,泰然自若。
但今日的周佳木却明显有些急躁。
时不时的起身踱步,向门口张望。
福安从旁瞧着,也跟着心急,却也不忘开解周佳木几句。
“公子宽心,今日殿下与大公主一道去陛下面前为榕姑娘求情,想咱们陛下向来疼惜我们主子,也十分宠信大公主,有两位主子同时出面说请,陛下必定不会深责榕姑娘的。”
周佳木闻言,却松不下这口气,“由殿下和大公主出面,或许是能说动陛下对佳榕从轻发落,可怕就怕那边也会挑拨群臣和宗室贵亲,向陛下进谗言。若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这厢,周佳木与福安正焦灼,就见太子爷回来了。
两人赶忙迎了出去。
见崔景沉的面色还算平和,便知结果应该不算太坏。
这厢,崔景沉才进屋坐定,没等周佳木发问,就先说:“父皇松口了。”
周佳木闻言,明显松了口气,却不敢高兴的太早,“敢问殿下,陛下究竟打算如何处置佳榕?”
崔景沉答:“父皇念佳榕年纪尚幼,不忍处以刑罚,命佳榕将《女训》抄写百遍,以示警醒。再有,五日后便是太仆寺卿孟启次女孟如兰出殡的日子,父皇的意思是叫令妹去孟家给孟如兰磕个头上炷香。”
在周佳木看来,别说抄写《女训》百遍,即便叫佳榕抄千遍万遍也无妨。
可是去给孟家给孟如兰磕头上香的事,恐怕……
“殿下,太仆寺卿一家人对我妹妹怨念太深,恐怕佳榕那日过去,会遭孟家人的刁难侮辱。依佳榕的性子,我只怕会再横生事端,可否由我代佳榕走这一趟。”
崔景沉闻言,目光沉敛的望着周佳木说:“这回的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若非令妹要被选为我的太子妃,也不会遭人陷害,含冤莫白。这次不必你去,五日后,我会亲自护送令妹去孟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