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使得。”周佳木立刻阻止说,“殿下万不能为佳榕出这个头。”
“令妹被冤之事,我难辞其咎,对你对忠勇侯,我都深感愧疚。”崔景沉说,口气低沉,透着深深的自责之意。
周佳木闻言,忙与崔景沉躬身一礼,“殿下这么说,到叫我和我爹无地自容了。昨日,我爹还与我说,倘若我们父子平日里就对我那妹妹严加管教,我妹妹眼下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就算奸人再有心要算计她,若我妹妹是个生性和婉的人,也不会叫那奸人轻易得逞。这回的事,就当给我妹妹个教训。我想,经了这回的事以后,那丫头必定会学本份些。”
周佳木虽然口口声声说,就当领了个教训。
但这个教训的代价,未免也太过惨痛了。
这毁的可是一个姑娘家的名声。
如今,佳榕身上背着一条人命,别说是被选做太子妃,只怕连寻常人家,也不敢娶这样的媳妇回去。
这个所谓的教训,几乎已经毁了周佳榕的一生。
周佳木就周佳榕这么一个妹妹,向来宠她疼她。
如今周佳榕突遭横祸,周佳木虽然面上并未表露太多,但心早就痛到滴血。
而崔景沉也不是个逆来顺受之人,害他不行,害他身边的人就更不行了。
“佳木你放心,令妹佳榕的委屈不会白受。虽然眼下,我还没有能彻底扳倒李元徽那只老狐狸的把握,却也不能任由他置身事外,逍遥得意。是时候叫他尝些苦头了。”
一听这话,周佳木立刻应道:“殿下有何指示。”
“既然他李元徽想断了咱们的生路,咱们就彻底毁了他一家的安宁,我要挖他祖坟。”崔景沉说,幽如深潭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殿下的意思是?”
“去年,我得到密报,说李元徽那老狐狸在老家鄞州大修李氏陵园,还听说那新修的李氏陵园无论从占地还是规格,都堪比亲王的陵寝。不止如此,那李元徽胆大妄为,因为怕自家陵园的风水被破坏,竟然还迫使正在鄞州界内修建的南北大运河改道。我算着,李氏陵园从去年开始修,到如今应该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帮着李家人松松土了。”
周佳木听了这话,心中愤愤,“我只知李元徽在老家大兴土木,重修李氏陵园,却不知他竟然大胆到敢私自修改大运河的河道。这奸臣不守为臣之道,擅作威福,不止犯了僭越之罪,还对陛下,对宗亲大不敬。按大夏国律,此等佞臣,罪不容诛!”
“李元徽这半生犯下的罪孽,早已是罄竹难书,即便凌迟也是便宜了他。只是以李元徽眼下在朝中的权势,就连我父皇也不好轻易动他。不过这回的事,即便李元徽不出来担,李家也总要推出个人来顶。”话说到这里,崔景沉的目光忽然变的有几分玩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李元徽那个老狐狸究竟是会推长子李荣出来,还是次子李勋出来。”
闻言,周佳木迟疑了片刻,才说:“殿下,李元徽为人阴险狡诈,这样杀头的罪名,他是万万不会叫自个的儿子出来顶的,只怕会一并赖到李氏宗族的某个人身上。”
“李元徽自然想赖掉此事,担这回,他怕是想赖也赖不掉了。”崔景沉口气笃定的说。
“殿下何出此言?”
“凭我对我父皇的了解。”崔景沉答,“自从六年前辅国公被杀,忠勇侯辞官归隐以后,朝堂上就再也没有能压制住李元徽的人。这些年来,李元徽明里暗里笼络了不少朝臣为他所用,以至于眼下,他只要一提出什么政见,无论对错,也不论可行与否,都是一呼百应。
丞相作为百官之守,群臣以他马首是瞻本也无可厚非,但近些年,就连父皇也觉得李元徽作为丞相,也太位高权重了些,本就有意想要削弱李元徽的相权,而重新重用你父亲忠勇侯,就是父皇的一步重棋。我身为父皇的儿子,大夏的太子,自然要与父皇同心同德。眼下,将李元徽大修李氏陵园的事揭发出来,不光是为出气,也是顺水推舟,给父皇一个打压李元徽的理由。我想,父皇一定会好好利用这次契机,大伤李家元气。”
“殿下思虑深远,臣下望尘莫及。”周佳木听完这话,立刻冲崔景沉拱手行了一礼。
“你我亲如手足,李元徽那奸贼伤你父亲和妹妹,便是伤我,我绝不容他。”崔景沉说着,目光一闪,“工部侍郎季伦能用了。”
“臣下明白,立刻就去安排。臣下在此,代爹和妹妹,谢殿下恩典。”
崔景沉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其实,若李元徽不频繁挑衅,我还能与他相安无事几年。但眼下,他竟然敢动我身边的人。你看着吧,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我不止要挖他祖坟,还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五日后,孟家次女出殡的事,我会出面陪令妹一同前往,保证无人敢欺辱于她。”
“殿下,眼下可不是你与李元徽正面交恶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出面参与此事。五日后,我会护送佳榕过去,我想孟家人大约会顾忌我是殿下身边的人,不会太为难我俩。所以殿下不必太挂心此事。”
“不成,你一家为我鞠躬尽瘁,令妹又因我被害,我怎么能不出面保她。”
“殿下如今是在卧薪尝胆,臣等愿意陪殿下一起卧薪尝胆,只等大厦倾颓的那日。且不止殿下与我在等,阿遥也在等。”
一听周佳木说起傅遥,崔景沉略带杀气的眼光蓦的就柔软下来。
“我听皇姐说,傅遥今日会到府上探望令妹。”
“是,殿下要不要随我去府上见见她。”
这阵子,崔景沉无时无刻都惦念着傅遥,如今得了机会,他自然想见傅遥一面。
只是眼下这情形……
“我还是不见她为好。”崔景沉犹豫了半晌才说,“李元徽一直为他孙女觊觎着太子妃之位,父皇尚未将令妹指婚与我,就已经惨遭李元徽毒手。这个老狐狸,为争权夺利已经丧心病狂了。眼下,父皇刚复了傅家辅国公的爵位,又刚给皇姐与新任辅国公傅远赐了婚,我若再与傅遥走的太近,只怕会给她和辅国公府招来祸患。谁能料到,李元徽那老匹夫会再想什么刁钻的招数,去祸害傅遥和傅家人。”
周佳木闻言,觉得太子爷与傅遥暂时不见也好。
毕竟,辅国公府因为宁安公主的缘故,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若是太子爷再公然与辅国公府的人来往过密,才从六年前那起冤案中缓过劲儿来的傅氏兄妹,只怕又要惨遭横祸。
“既然殿下暂时不便见她,可有话叫我代为转达。”
“没有。”崔景沉答,“有些话,我必须要当面,亲口与她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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