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苏虽然心机深沉,可到底是个闺中女孩,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啥意思。她的小脸刷就红了,用胳膊肘怼了原云柯一下,“你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啦!”
“谁说一定是男女之间的……”白水苏瞄了眼胖青芽,又瞄了原云柯一眼,道:“你们这是一知半解,你们只了解了风俗的一半。还有一半是还可以在荷包中放入闺蜜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织女也可保佑友谊长存。我去年乞巧节就放的我发小的。”
原云柯长长地‘哦’了一声看着青芽点了点,青芽伸了伸舌头溜走了。
“你的意思是这这藏锦盒的人是你祖母的闺蜜,可如果这样的话,大大方方写生辰八字和名字就好了,画画做什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这个确实奇怪……”白水苏低头又看了看,“这话上的人多半是祖母没错,只是为何要话的如此诡异。背对着人,照镜更衣,还一身戎装……”她摇摇头,咬了咬手指,突然啊了一声,“这是在唱戏!这是戏服的软甲,是《霍将军传》的戏服!”
原云柯不晓得这个时代唱戏是啥样子,以为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浓妆大厂袖子的样子,没见过这种清清淡淡的样子的戏服。
软甲在身,发髻高束,清爽妆容,英姿婷婷。
原云柯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过,想抓没有抓住,气得她抓了抓头发。“算了,想什么想,我看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好了。”
“不行,最近祖母事情太多了。”
看着白水苏严肃的神色,原云柯也不勉强,“那等这事过去再说吧,不急在一时。”
反正这个家的秘密太多了,虱子多了不痒。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一个线团,只要找到线头,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祖母让我来通知你。”
原云柯洗耳恭听,只听她说道:“祖母让我来通知你,后日是十七,会请真福清道观的道长来给绿水阁和、和你驱邪……”
白水苏仔细看着原云柯神色,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
是不是要发疯,好久没看她发疯了,竟然有点期待什么鬼。
“行吧,随便。”原云柯懒洋洋道,白水苏松了口气,又听她幽幽道:“你们拿我当幌子不能白当,得表示表示吧。”
啥?
好在白水苏是个人精,很快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以前可是清高的很,哪里看着上那些阿堵物!”
原云柯摆摆手,“我爹是读书人没错,可我娘是商人的崽……”她话锋一转,大大的眼睛闪烁着鬼机灵,“你们本以绿水阁驱邪便可,如今你们却不惜加上我的事,想来事情比较棘手,给我点好处怎么了?”
“你——”
说的有道理。
“其实我也不知道祖母在打什么主意……”
原云柯伸手像哥们似的拍拍她的小肩膀,“那老太太厉害着呢,你只要办事就好了。”
“也是。”
白水苏坦然一笑,但见她眉眼弯弯,眼波盈盈如一汪秋水,煞是好看。原云柯不觉呆了呆,随后暗骂上一位残留属性的男宿主不要脸。
她羞愧地垂下眼眸,啜了口尴尬茶。
抬眸,小妞发育的挺好的啊……
啪——原云柯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你干嘛!”白水苏见这人突然抽自己,以为她又犯病了,不由坐地远的点。
原云柯郁闷地摆摆手,“有蚊子。”
白水苏听罢,稍稍放心,又坐了回来,看着桌上诡异的画,竟露出少女的笑意,“我表哥要回来了。”
“表哥?”原云柯收罗了左梅笙的记忆,这是她第二次听这个名字,茫然摇头,“谁啊……”
“啊?”白水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突然想起她病了,于是点点头:“定是你病了的缘故,或是你压根没把我表哥放到眼里过。”
听白水苏如此说,原云柯努力的回忆着,似乎脑子里有一团迷糊的记忆——一把素雅的油纸扇,一个俊秀的身影,还有被泥水贱上的青色衣衫……
妈诶,好像是左梅笙这家伙得罪过的人。
小孩不大,脾气不小啊。
“嘿嘿,其实我跟你表哥确实有交集……”
城外官道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了,隐隐能听到车内传来婉约的琴声,像是被漫不经心拨弄出来的,却又觉得是优雅的文人故意为之。
车辕上的小子慢悠悠地抽着马腚,道:“少爷,晚上就能到柳叶镇了,明天便能到家了。您得好好收拾收拾,不然又要挨训。”
辛家只有这么一个孙子,是当做接班人培养了,管的自然严些。尤其是辛盛老爷子更是没事见了就训一训,没什么好话。
辛家家训:小树不修不直溜。
里面的琴声依旧,有种停不下里的感觉。
辛劳伸了伸舌头,灵机一动又道:“少爷,听说那个表小姐又回了白家,作出了不少事情呢……”
琴声戛然而止,车帘被粗暴地撩开,露出一张俊秀温润中带着怒意的脸,“你有完没完,会不会说话,你想气死本少爷吗!”
辛成渝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慢慢平复心情,安慰自己道:莫气,莫气,对身体不好,为一个老头子和小妞不值得,不值得。
辛劳嘿嘿笑着,“小的是一片好心提醒您罢了,再见了那表小姐,您可千万要忍住气。她现在可是白府的红人,今非昔比。”
“哼——”辛成渝冷笑,“自然是要见的,我倒要看看那个草包,是怎么收复人心的。”
连祖父来信都不忘提上一笔。
他漂亮的柳叶眼微微上扬,回想起当时和那魔星的孽缘,气得一甩帘子,进去生闷气去了。
辛劳摇摇头,回想着当时发生的破事,不由也在心里骂了左梅笙。
左梅笙那时刚来白家的时候,不止白家的人奉为上宾,连辛家人也是尊重的很。父母那样英雄,俗话将虎父无犬女,想来左家小姐必是个奇女子了。谁曾想后来的一切着实打了众人一个打耳光。
当时辛成渝见姑母回来说那姑娘的坏话,心中很不以为意。他对左梅笙父母为民牺牲的壮举非常佩服,自然而然对其女的滤镜非常之厚。
直到那日在锦绣阁中,辛成渝看着左梅笙因大胆追求司马宝岩之事,被几个贵女讥讽,实在心下不落忍,于是出言解围。不想人家左梅笙丝毫不领情,开启毒舌技能将辛成渝大大讥讽了一遭,还故意踩了水泡子,溅了他一身泥点子。
这遭事着实让辛成渝大受打击,他不能接受人民英雄的女儿会是这幅不识好歹的蠢模样,于是借口增长见识和友人游历天下去了。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到了现在才回来。
“啊——嚏——”
原云柯揉揉发酸的鼻子,憨笑道:“这怎么能都怪我吗,那会我正在气头上,管他是谁先拿过来出出气。”
白水苏气结,想想自家表哥那日气得快哭的神色,不由摇头,“这都什么事啊,我表哥也太倒霉了吧。”
话分两头,这边辛成渝主仆在柳叶镇歇息了一晚后,第二日行了小半日,终于快到城里了,二人决定在路边的茶寮歇歇脚对付个中饭,让马儿吃口草歇歇脚。
正是中午茶寮中还算热闹,不少脚夫在此歇脚,隐隐还能听到说书的在讲什么。
“……这代老夫人可不是个和善的人物,你们听我细细说来……”
听着这句话,辛成渝已然面色发沉地走了进来,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热情地小跑过来,“客官您要点什么,河里新打的鲤鱼和蛤蜊,新鲜的紧。”
辛劳小心瞧着自家少爷的脸色,道:“来一壶碧螺春,一条鱼,两个小菜。”
“好咧,鱼您要清蒸还是红烧?”
“清蒸。”辛劳耳朵也被那说书的吸引,哪有空理他。
此时正编排代老夫人如何妒忌阮夫人,欲杀之而后快。
辛成渝冷冷看着那说书的口若悬河,入口热茶都不觉烫——家里来信说白家老太太被人造谣,如今谣言满贺州城都知晓了,祖父都压不下去。
到底是何人在弄鬼,目的是什么。
“哎,少爷,白老夫人可不像这种人,这帮人太过分了吧……”辛劳说着说着,突然拉扯着辛少爷的袖子,磕磕巴巴道:“少,少爷,你看那是谁!”
顺着辛劳手指的方向,辛成渝看到听书台下大咧咧坐着一个身着绿衣裙的小胖丫头,她正晃着小腿嗑着瓜子,很是悠闲的样子。
嗯,怎么有点眼熟。
“少爷!”辛劳挤着眼睛道:“是她啊,是那个女人的胖丫头!”
那个女人!
辛成渝灵机一动,仔细瞅了瞅,果然是那个女人身边的缺德丫头!
“哼,看看白老夫人养的是什么白眼狼,您看她多高兴啊。”辛劳气呼呼道。
辛成渝拧着眉毛道:“不一定,可能也是来听消息的吧,毕竟如此缺心眼的人还是极少见的……”
“好!”
只见胖丫头拍手叫好,打扇了几个铜板,欢欢喜喜道:“说书的,你快说那代老夫人是因为什么勃然大怒,非要置阮夫人与死地的?”
打脸的声音仿佛在辛成渝耳边回响,他抽动着嘴角无视辛劳憋笑的脸,硬硬扭动脖子看着台上之人口若悬河。
“这位客人问的好啊。要说什么才能让一个当家妻主有危机感呢,那便是自己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
王老八浑浊地眼睛怪笑了一声,看着青芽的眼睛莫名猥琐了,“特别是未婚女子都该好好听着点——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阮夫人怀孕了!”
下面的客人交头接耳道:“一猜便是如此……”
青芽嗤笑一声,抱着肩膀道:“你这老头脑子有病吧,因为姬妾怀孕就下了杀心?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能不能生下来,这就要去杀人,你以为杀人是杀鱼呢?”
寮内一片哄笑,王老八也笑了,“这个小姑娘问的好,寻常姬妾断断不能如此。可这阮氏是白老太爷心爱之人,最重要的是他找道士算过阮氏肚子里的孩子,实为贵不可言的金童,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如此自然大大威胁了白老夫人的地位。”
众人发出恍然之声,青芽吐出瓜子皮,“哪个神人算得?听说白老太爷不信这些。”
“跟你这女娃说你也不不知道。”
王老八虽是这么说,还是抬着下巴道:“自然是当年大名鼎鼎的洳虚道长了,旁人白凤良如何信得。”
有一老者道:“白凤良在世的时候为真福清道观出钱建了宝塔,自然与其颇有渊源。老王八说的有点意思,洳虚真人肯给他面子也是情理之中嘛。”
俗话说“道人乱世下山救世,盛世归隐深山”。这洳虚道人便是于三十五年前朝廷内有外乱之时成名,广昴帝对其颇为看重,甚至将钦天监交于他掌管。
可在局势稳定后,洳虚道长便自请离去,回了真福清道观修行,至此没有出山门。
视名利如粪土,实实的仙风道骨,令人敬佩不已。
辛劳有点着急了,“少爷你看这死丫头是不是疯了,一直引着他坐实老夫人的事,究竟是想怎样,白眼狼!”
辛成渝不言不语,默默喝茶,眼睛看着胖丫头晃动的腿,心下有了计较。
小胖青芽呵呵一乐,慢慢站起身,气人地抬起下巴,道:“洳虚真人的话自然要听的,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少康十二年,那个时候洳虚真人正和先帝爷畅游东海呢,如何指点白老太爷呢。你这个牛吹破了。”
王老八神色一滞,恼道:“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小孩回家绣花去,别捣乱!”
角落里不知哪里冒出一粗壮白净的汉子,扬声道:“少康十二年,君臣游东海;真人点仙山。蓬莱仙岛现。有点年纪的都知道这事儿,当年真人在那里修仙两年后才归山。”汉子上下打量他,“你都不是贺州人吧,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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