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飘飘荡荡,随着水流走的远了,我又在对岸选了个地方上岸,确定乾坤道的人没有追上,我才放下心,一帮人隐藏在西岸的一片树林中。
方晓荷已经苏醒了过来,她虽然醒了,卫道却永远不能再回来。这么多年,卫道一直都是青衣楼的守护者,尤其这一次,真的是舍命让我们逃生,方晓荷极为悲痛,不能自己。
到了这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怀疑乾坤道这次卷土重来的真正目的,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先是引我露面,随后又攻击青衣楼,难道,他们真的只是为了复仇而来?
我不太确定,乾坤道上次来到河滩,是为了黄泉大门,为此还不惜同人间路翻脸,可现在黄泉大门的事,已经结束了,他们重新回到大河滩,就让人琢磨不透。
与此同时,我也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屠天此时的实力太强了,卫道拼了命,仍不能与他同归于尽,这一次又侥幸逃脱,可真到了下一次,我该怎么办?
我一直都在修行先天气,希望能达到真正的巅峰,可这太难了,难如登天,几年时间过去,我始终卡在临近巅峰的瓶颈,一步都不能前进。如果不达到巅峰,就不可能是屠天的对手。
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呼那个人为屠天,之前的一幕情景,我看的清清楚楚,屠天的脸庞不断变幻,一会儿是屠天的模样,一会儿又是无名氏的模样,看来看去,脑袋都看晕了。
到了此刻,我看的很清楚了,屠天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事后必然还要再找青衣楼的麻烦。卫道身亡,方晓荷也受伤,而且青衣楼的堂主们损失极为惨重,根本没有和对方抗争的余地了。
“带着青衣楼的兄弟,暂且隐忍一下吧。”我对方晓荷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隐忍。”
方晓荷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只不过,让青衣楼暂时隐忍一下不是难事,可究竟要隐忍到什么时候?
“十一娘他们,都……都死在对方手里,我们怎么忍!”一个年轻人心中不平,咬着牙说道:“大不了,就是跟他们拼了!也好过这样忍气吞声!”
“不要说了。”方晓荷抬手制止对方,喘了口气,说道:“将咱们分散的人,都聚拢起来,听宝爷的话,暂且忍耐……”
青衣楼暂时隐藏起来,只要不被乾坤道发现,就不会有事。但那年轻人说的也没错,这样忍下去,忍到什么时候才是头?我已经明白,乾坤道这次归来,不可能轻易罢手。若是还和前几年一样,你也不管我也不管,迟早又要让乾坤道慢慢坐大。
如今的情形,极为不利,黄泉捞尸人不知所踪,卫道身亡,大河滩还有谁能遏制住乾坤道?
那些河滩的家族和门派,我比谁都清楚,大半的江湖家族有奶便是娘,不管是非对错,谁的大腿粗,就会紧紧抱住对方。现在乾坤道回到河滩的时间还不算长,等时间长了,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望风而降。
别的人都指望不上,只能靠我自己,青衣楼隐忍了,我也得隐忍下去,不做无谓的牺牲,除非有了跟屠天一决高下的实力,才能出山。
“总堂,你带着人,赶紧找地方吧,现在风头太紧,不能耽搁,我也要走了。”我对方晓荷说道:“你比我稳重,自然知道事情要紧。”
“我也不知道,混迹江湖,有什么意思。”方晓荷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语气不重,但低下头来,她的双眼又一次充盈泪水,无法控制,卫道和十一娘他们,远离人世,让方晓荷的情绪始终波动不止:“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青衣楼的兄弟,多半都是拖家带口的,若是死了,伤了,家里的老老小小,该怎么活……”
方晓荷似乎是萌生了退意,这是好事,打打杀杀的生涯,该收手时,是要收手的。
我们在树林中隐藏,有人去别的地方,将青衣楼能召集起来的人都召集起来,然后跟着方晓荷一起,悄然离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也小心赶路,绕到了黄家坟。黄家坟尚未受到什么冲击,我和黄老义还有黄小仙见了一面,把乾坤道的事情讲了讲。黄老义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们和乾坤道的过节不大,而且黄家坟的实力雄厚,乾坤道不可能一上来就拿黄家坟开刀。
乾坤道的消息,基本上都传递给了之前的故交老友,从黄家坟离开之后,我径直赶回了家。
庄子的后头,专门有几间空房,是我平时闭关的地方,回到庄子,我直接开始闭关,参悟先天气的巅峰。
然而,我自己心里都没底,这已经参悟几年了,始终难以进境,如今临阵抱佛脚,多半也是没用的。可没有相当的境界,就无法和屠天抗衡,我只能硬着头皮来参悟,无论成与不成,至少自己尽力了。
就这样闭关了足足有一个月,和预想的一样,毫无进展。一个月闷在这里,再加上进境不能成功,心情颇为烦闷,所幸先不想那么多,打算到庄子外面去走走。
出关之时,恰好圆月当空,汛期已经过去,夏天也到了末尾,秋高气爽,走到庄子外面时,心情才好了一些。
只不过心情稍稍一好,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烦恼,庄子里的人这一个月也没闲着,悄悄的在四处打探消息,乾坤道这一次的做派,和上一次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张扬,打听来打听去,始终都打听不出相应的消息。
越是这样,情形越是不妙,打听到消息,最起码知道乾坤道的动向,什么消息都没有,便是两眼一抹黑。
我绕着庄子走了一圈,心头的压力越来越大,迈步想要回去,接着闭关。等走到庄子的东边时,小路的路口,有人负手而立。
夜深人静,看见这人的时候,我先是一惊,庄子僻静,极少有外人来,尤其是在夜里,就更让人感觉不对劲。
不过,只是转瞬间,我就认出来,那个负手站在路口的人,竟然又是神秘中年人。
神秘中年人当真神秘的很,来历不明,而且行踪不定,每次都是突然出现,让人琢磨不透。但是,神秘中年人对我没有恶意,屡次帮助,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
“小友。”神秘中年人似乎料定了我会从这里经过,站在那边,含笑说道:“又是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还是老样子,先生,你怎么在这儿,难道知道我要从这里经过?”
“原本是想去庄子里找你的,只不过我一个外人,进出庄子,多有不便,恰好看见你在庄子外头绕圈,想着你一定还要回来,就在这儿等候了。”
“先生,进庄子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咱们进去再说吧。”
“不必了,我只是从此路过,顺便看看你,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略说两句,我还要走。”
中年人好像时常都很忙碌,跑东跑西的,人家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推让。
“小友,前几日,我意外寻到了一件东西,想着没准你还能用上,因此特意给你送来了。”中年人从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到我面前,说道:“有用没用,你先收着。”
“这是什么?”我接过匣子,顺手打开,顿时,就看到匣子里面是一块陈旧的玉佩。
这块玉佩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表面坑坑洼洼,丝毫没有美玉的莹润与光泽。可是,玉佩上面,却有一丝一丝的脉络。
这些脉络,杂乱无章,而且因为玉佩被毁坏了,也不太完整,我却还是能一眼辨别出,这是玉雕脉络,也就是云纹十二相。
云纹十二相,我只看过其中的十一相,最为关键的天相脉络,据说是失传了。没有完整的云纹十二相,参悟先天气时,必然要打折扣。
“这……”我惊讶的抬起头,望着中年人:“这是云纹十二相的天相吗?”
“没错,正是遗失了很久的天相,可惜啊。”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这块玉佩,遗失的太久了,又被磨损,这上面的脉络,已经不太清晰,只不过,聊胜于无啊,你参悟参悟,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我心里一阵激动,如今被卡在瓶颈,无法进境,有了这块天相玉佩,或许真的可以帮我的大忙。
与此同时,我也颇感奇怪,中年人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这边正愁着无法进境,他就很巧合的送来了这块天相玉佩,这究竟是不是巧合?我也说不清楚。
“好了,小友,东西给你送来了,我有急事,还得抓紧赶路,咱们就不多聊了。”
中年人很干脆果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玉佩交给我之后,就从原路离开了。我没有挽留,肯定挽留不住,等到中年人走了,我有点急不可耐,带着玉佩匆匆返回。
我想要好好参悟一下这块天相玉佩,这是云纹十二相里最为关键的一相,天机尽在其中,若真的参悟透了,进境也并非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