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无争的手指没有放松,反而更紧。
月含羞憋得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却也不挣扎,只是一双美眸痛楚而幽怨地望着他。
他很慢很长地暗暗呼出口气,瞳孔中的暗黑消散,手一松,她瘫软在地。
他低头看她双手捂着脖子,无助地喘息,心生怜悯,俯身抱起她,回到床边。
他把她放回锦被中,裹紧,她依然瑟瑟。
他觉得刚才对她是有些过了,便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拥入怀中,用体温暖着。
而此时,在月含羞脑海中,全是他每次失控时暴虐的模样。有几次,自己都差点死在他手上!
她喜欢被他宠爱的感觉,却又不得不同时承受他另外一面。
但,她的命是他给的,她的人也是他的,不管表面上有多么荣耀,在她内心深处,总有一道看不见的桎梏,牢牢锁着她。
他修长精致的手指,轻柔地落在自己脸颊上。
她却惊惧地打了个寒颤,如遇魔鬼。
她又从他的紫瞳中看到了寒意。
“冷静,冷静,不能再激怒他了。”月含羞这样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
她开始深呼吸,放松。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身子也不再剧烈颤抖。
她稍稍变换姿势,整个人缩进他怀中,把脑袋枕在他臂弯上,双臂紧紧抱住他另一只手,贴在心口。
这个寻求保护的动作,果然触动了东宫无争。
他对她的怜爱,总是没有底线。
即便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猫小狗,也会舍不得过于苛刻,何况是他一手养大的小人儿?
他轻叹一声,吻了吻她的耳鬓,闭上眼,呼吸着她身上的幽香,很久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似乎睡着了。
但月含羞知道他没有睡。
她得想办法打破这种僵局。琢磨了半天,才道:“想不到小国舅竟然是雍王。”
他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月含羞转过头,望着那张精美的脸盘:“他走了,明天乌拓、佳容,还有鸣沙国的臣民,找不到这位‘新国主’,怎么办?”
“这点小事,怎能难倒你聪明绝顶的驸马?”
看到他终于启唇开口说话,月含羞这才算是放心下来。把脑袋又往他肩窝里钻了钻,闭上眼,睡觉。
可,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离歌,离歌,离歌……
他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心,忽然问:“从你这次回来,还没问过我离歌的近况呢。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她恹恹回答。
他叹口气:“就算你不想知道,我还是要告诉你,谷金满带着她,隐居在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一直在为她疗伤。”
看她不说话,他又补充一句:“他们毕竟是你生身父母啊。”
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在无争手背上。
月含羞的声音里满满全是鼻音:“我如果说,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不牵挂他们,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狠心?特别不孝?”
“我懂。”
东宫无争不再说什么,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遥远的东方,红日正艰难地爬上地平线,第一抹晨光刺透寒冷的冬夜,照亮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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