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羞颓然坐在雕栏上,手里捧着一壶兰陵酒。
虽然酒入口挺冲,但现在,只有这辛辣的味道,才能压制住从心底泛上来的种种郁闷。
这两天已经很不顺了,回来的时候,她只想缩进无争的怀抱,好好享受他的温存。
可没想到,他竟然把离歌带回来了。
他怎么就找到离歌了?
离歌离歌离歌!
简直就是梦魇!
她用力把空酒壶扔进湖水里。
侍女们都不敢过来招惹公主,只远远藏着偷看,生怕这位公主做什么傻事。
月含羞的当然早就发现了,只是懒得再吼她们。
自己才没那么傻呢,动不动就寻死觅活,那都是傻瓜。
该死的妖孽,还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心底一直希望无争只是去安顿离歌,安顿好了,就会像往日一样,过来哄自己。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眼看天就亮了,他也没回来。
他真的生气了吗?
他不会永远都不来找自己了吧?
不行,她得去把他找回来,万一他跟离歌……
不不不,没有这个万一!
自己这一定是失心疯了!
离歌是自己的生母,跟无争又有一些过去,她这样明目张胆把他们赶走,要是传出去,恐怕……
一想到那些那些恶毒、让人不齿的流言蜚语,她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从雕栏上跳下来,径直出府。
*
月含羞知道无争在城郊有处宅子,每次来京城,无争都住在那里。
不过她一次也没去过呢。
据说,这所名为“醉生梦死”的宅子,曾是京城里最奢华、最风月、最滥情的地方。
只要无争在,每天便歌舞不停,酒宴不断。
听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有人说这里是人间仙境,也有人说这里是地狱孽境。
即使天下饿殍满地,这里也纸醉金迷、软玉温香。
直到有一天,这里突然安静了,十几年过去,再也没人听到这里有丝竹欢歌响起。
那一年,东宫无争邂逅月含羞,收养了她。
月含羞下车。
天还未亮,这里大门紧闭,只有两盏门灯高高悬挂,照出“醉生梦死”的金匾。
月含羞登上台阶,抬手刚要敲门,大门便徐徐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提着灯笼照了照她,问:“可是少主夫人?”
“呃……是!”月含羞至今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通常天下人唤她四小姐,朝廷和陌生人都唤她公主。
“少主吩咐了,如果夫人来了,请自进去。”
月含羞进到里面,转过照壁,顿时被眼前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给震惊了!
这里的奢华辉煌,何止用雕梁画栋、飞檐斗角、移步换景来形容!
虽然与无争现在的气场不太合拍,但是,想到初遇时,他那身紫仅金线绣牡丹的华服,想到他那是眼角眉梢的魅惑,跟这样的豪宅,简直太般配了。
月含羞还没见到这里到了晚上,灯火辉煌时的美景,倘若看到,更要惊讶一番了。
“夫人请自便。”
“啊?这么大宅子,少主在哪儿?”
“夫人沿着这条白玉镶金的路径走,自然就能见到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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