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羞明显感觉到景弘帝身上起了杀气。
他跟无争的那段“故交”,是禁忌,多少年了,朝中无人敢提。
赖好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去揭那段伤疤。
偏偏这姜国丈倚老卖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无争跟皇帝的交情,不是找死是什么?
原本景弘帝还在犹豫,现在,这件事,已经让他的内心有了微妙的转变。
要说,当年姜家,在他初登大宝,危机四伏的时候,的确出了不少力,所以,他对皇后一直存着感恩之心。
可日久天长,姜家的势力日益增长,在朝中,三分之一的官员,不是姜国丈的门生,就是亲信。
并且,他的后宫妃嫔人数,是历代帝王最少的,且每一个纳入后宫的女子,都是为了国政王权。
甚至于除了皇后,他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怀上龙嗣,以至于皇嗣凋零。
对于姜家,他已经忍够了,他们是帮过自己,可他给与他们的,也足够偿还,且远远多于他们应该得到的。
如果这次再退一步,为了姜氏废去魏王、开罪天下城,那朝中外戚专权的局面,就为使不久了。
景弘帝首先是一个帝王。
所以,他知道此刻做何选择才对皇权最有利。
此刻不灭掉姜氏的威风,就算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制衡他们,自己死后,性情温良的太子必然会被姜氏控制。
他很快下定决心,不再犹豫:“起驾,椒房殿!”
*
月含羞跟着景弘帝进了椒房殿。
皇后面色苍白,柔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看见皇帝,挣扎着想要起来接驾,被景弘帝制止了。
“皇后身体不适,一切礼数就免了吧。”
皇后看到月含羞,怔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向皇帝谢恩。
皇帝看看左右:“皇后的药吃了吗?”
左右回答:“药刚刚熬好。”
“取药来,朕亲自为皇后试药。”
月含羞觉得奇怪,皇帝刚才明明很生气,怎么一到椒房殿,就变得和声细语,对皇后如此关怀体贴了呢?
还以为他要为姜家在午门跪地请愿的事儿,责怪皇后呢。
也许这是皇帝的什么伎俩吧,先给块糖,哄好了皇后,让皇后去劝说姜家让步。
皇后也是意外的不得了。
她最清楚自己跟皇帝的关系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
她知道,当初嫁给景弘,完全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
但若说两个人完全没感情,那也不对,那种患难之情,别人是很难理解的。
但皇后深知,再多的患难,也不过就是谁对谁的恩惠更多。早晚,这种感情会被权利消磨殆尽。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不去触碰皇帝的底限,除了在子嗣上不让步,其它,她都放低了姿态,经常劝诫娘家人适可而止。
对于宫里出现的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她也不觉得是威胁,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皇帝是个把皇权看得高于一切的君王,再漂亮的花,也不过就是点缀。
只有两次,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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