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我目不视物,只能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黑暗中只有男人的低喘声,他喘息了许久,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然间靠了过来,一只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似乎有尖锐的物体直接刺入小腹,我虽然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但那种奇怪的异样感觉还是让我浑身不舒服,本能地想要反抗。
可无论我怎么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那铺天盖地的痛苦。直到对方终于自己停了下来,愣愣地站在我的身前,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血珠沿着匕首缓缓滑落到地的声音。
他用了很久才终于平复情绪,冰凉的指尖缓缓拂过我的脸颊。我忍不住打了个战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疲惫不堪地放下手中的凶器,小心翼翼地依偎在我的身边,声音极轻地反复嘀咕着,“我错了,别再惩罚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最终什么都听不到了。我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茶馆。把手中的木梳放在桌上,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不禁有些纳闷。这次的感受和之前明显有些不同,我似乎以受害者的角度体验了一次凶手行凶的整个过程。他起初对受害人充满恨意,就像一个癫狂的杀人狂魔,每一刀都刺得毫不留情,像是要宣泄满腔的怒火一般。但当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凶手又变得怯弱小心,最后甚至还卑微地讨好起死者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凶手精神应该有着非常严重的问题。
二窝囊凑过来紧张地探问道,“咋样啊,看着啥了?”
“什么也没看到。”我费解地绕开他望向万事知,“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倒是身体似乎感受到了凶手的作案过程。老万,这什么情况?”
万事知琢磨了半晌,疑惑地说道,“还有这种事?这倒是前所未闻,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觉得不对劲儿?”
万事知表现得十分担忧。
我倒没那么紧张,告诉他自己一切如常没什么异样感觉。一回头,只见老赖正在一旁紧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发毛,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老赖什么也没说地摇了摇头,举起茶壶向我晃了晃,询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摆了摆手,开始和二窝囊、李大强讲述起刚才的感受。李大强听了个开头就掉下泪来,想到妹妹被凶手折磨了那么久,心中难受不已。二窝囊则听得聚精会神,等我说完后,迫不及待地冲我竖起一根大拇指,“杜老板,您这可以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感受这么多,要是有这本事我还出什么马呀,直接就成大仙了。”
我呸啊!我恨不得喷他一脸口水。
我白了他一眼,“擦擦你的口水吧,这属于与生俱来的本事,羡慕不来,你就别惦记了。要是以后能少给我找点麻烦事儿,我就谢谢你八辈祖宗了。”
二窝囊嘿嘿傻笑,不接茬了。
李大强在一旁焦急不已,见状连忙插嘴问道,“高人,请问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外甥啊?他还那么小,真落在那个残忍的凶手手里,还有活路吗?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我也想救,眼下不是没办法吗?
我正暗自纠结,犹豫着该怎么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没想到二窝囊已经拍着胸脯替我答应道,“大兄弟你就放心吧,我给你找的这位高人不但人有本事,而且还很仗义,他肯定会帮你的!”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二窝囊,恨不得揪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丢出门外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这儿还没发话,他倒痛快地替我答应了。
李大强一听,心情激动地再一次向我跪了下去,“多谢高人,谢谢你了!你要是真能救出我的外甥来,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我tm想哭。
没等我动手,一旁的大吉已经将李大强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于你的遭遇我们都很同情,方寸哥哥是个超级棒的大好人,他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能把你外甥救出来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猪队友+1。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身边全是这种坑货?一个两个的胳膊肘向外拐,我就想消消停停的开茶馆做买卖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惹些稀奇古怪的事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万事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吉赶忙跑过去想要扶着他引路,万事知却冲他轻轻摆了摆手。这间茶馆自开业起,万事知就长在了这里,早就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摸准要去的地方。眼睛瞎与不瞎,关系已经不大了。
万事知继续道,“方寸啊,这人在世上走一遭,风风雨雨什么事儿都会碰上。遇到别人有难处就伸手帮一把,既是给自己结善缘,更是让自己的良心能安。当初你漂泊至此,要不是有老杜那实心眼收留你,今时今日你还不知在哪儿讨生活呢?现在别人求到了你的跟前儿,你说什么都不能拒绝!”
我看着万事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丫忘了自己当年摆摊子坑蒙拐骗的时候了?
我为难地叹了口气,眼见着李大强一脸期待,到了嘴边的拒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妥协,“我只能答应你尽力一试,至于能不能找到你外甥那就要听天由命了,如果真找不到或者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希望你不会怪我。”
“不会!”李大强连忙摇头,“高人肯答应帮忙,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我拦住他的话,“既然这样,你就不要称呼我为高人了,这个名号我也实在担当不起,你就叫我小杜或者……”
“小杜肯定不行,既然您自谦,我就叫您一声杜先生吧。”李大强感激地说道。
杜先生?
当年白纸坊一带的居民见了老杜都会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杜先生,口气中满是客气与热络。没想到时光流转,我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杜先生,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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