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柳惠的质问，关叔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干笑着回答：“这，夫人，少爷的事情，我怎么能随便妄论呢？”
柳惠冷哼一声，横了关叔一眼：“你少来，你在老宅里做事那么多年，怎么了，才跟着陆北亭那个臭小子多久，你就倒戈了？”
关叔尴尬极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最好的选择就是缄默。
好在柳惠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性子，这事儿也怪不得关叔，毕竟有陆北亭下令，他也不得不听。
说到底，她还是得找陆北亭说叨说叨，这小子，是愈发过分了，居然连这种大事都敢瞒着他们。
看着关叔一脸歉疚，也不知如何是好的紧张模样，柳惠叹了一声气，道：“行了，老关，我怪的就是你不该和北亭那小子一样，分不清轻重，这种大事儿，能瞒着我和毅成吗？”
关叔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夫人，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劝着少爷的。”
“这还差不多。”柳惠算是满意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但是，小默都四岁了，为什么此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北亭和季瑶也只是才交往不久，这二人是几年前就开始了么？”
虽然肯定了小奶包的身份，可柳慧对于这事却格外费解。
关叔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说实话，这些他也不太清楚，于是只能摇着头，如实说：“夫人，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少爷也不曾和我说过。”
其实不光是柳慧自己，自从知道了小奶包的身份后，他就有些好奇了。
不过想着那是主人家的事，他也没资格去多问。
柳惠沉默了一会儿，无奈极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去掉十月怀胎，小默今年四岁，那就是季瑶怀他的时候正是五年前了。
可是那一会儿，陆北亭才刚和时如堇分开，不太可能和季瑶在一起啊。
这让柳惠琢磨不清头脑。
但关叔也告诉她了，陆北亭的确做过他和季小默的dna检测，确认季小默就是陆家的血脉，有这个铁证在，饶是柳惠再觉得疑惑，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毕竟，孙子最大！
才谈了这些，季小默就开始在那一头催促道：“奶奶，你们在聊什么啊？”
柳惠忙不迭伸出头，笑着应了季小默一句：“没什么，没什么，奶奶这就出来陪你。”
说完，她给关叔使了一个眼色，丢下一句：“好了，今天我问你的这些事，先不要透露给北亭，我要亲自和他说。”
说完，就先行出了屏风，回到了季小默的身边，陪着他玩。
关叔应下，又去了厨房，吩咐大厨再给柳惠和季小默准备一些点心。
末了，他很是踌躇地停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就能够听到柳惠和季小默的笑言。
顿了一会儿，关叔还是觉得自己得和陆北亭汇报，于是拿出了手机，给陆北亭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关叔就有些无奈地说道：“少爷，夫人来了！她发现了小少爷，现在正在和小少爷玩儿着！”
柳惠也是今天突然过来，先前根本就没有知会过他们，这一下就打得关叔措手不及，让季小默和柳惠撞了个正着。
哎，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话，陆北亭眉头一皱，抓着手机的手顿时紧了几分。
……
众诚集团。
距离下班还有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季瑶正在做工作上的最后收尾工作，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踢开，“砰”地一声砸在墙上。
季瑶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便看见陆北亭很是烦躁地拉扯着他的领结，说：“我妈到别墅里，她发现了小默，你现在跟我回去。”
闻言，季瑶手中绘画设计图的铅笔“啪嗒”一下掉落在桌上，她喉咙发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拿起了包包，起身就随着陆北亭离开公司。
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得很厉害，季瑶眉眼之中的担心与惶恐更是遮掩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十分嘶哑地吐出：“陆北亭，你们陆家，会把小默从我的身边抢走吗？”
陆北亭正在开车，听到季瑶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眉头也是紧锁在一起的，深沉墨色的眸子下暮色一片。
喉结滚动，陆北亭低低沉沉地说：“不会。”
“真的吗？”
季瑶却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刚刚从她一开始从陆北亭的口中听到，她保护了这么久的小默，已经被陆家给发现的消息，就一下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进了冰窟窿一样，冻得她一颗心只发冷。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全都是最坏的结果。
季瑶知道，若是陆家二老非要抢回季小默，她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陆家。
她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孤身一人，拿什么去和一个强大显赫的家族争斗？
只要一想到她也许会失去季小默，季瑶的心就在一抽一抽的通着，她无声自嘲地勾唇轻笑，反问：“真的吗？真的不会吗？我很害怕。”
这是季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陆北亭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她的不安和恐惧。
陆北亭有些动容，冷硬紧绷的面孔有些松动，“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季瑶忍住泪意，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陆北亭的这句话听进去，只是默默地转过了头去，任由从外面灌进来的风拍打在脸上。
陆北亭把这些看在眼里，将季瑶那边的车窗给关上。
这一路，季瑶只和他又说了一句话，就是催促他开得快点。
她只想快点，再快点，回到别墅里，把季小默给保护起来，藏起来，让任何人都抢不走。
四月底，烈日初显，有丝丝热气凝固在一起，明明也不是让人感到那么得不适，但季瑶总觉得，这晚春对她太不友好，只让她感觉黏腻闷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