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法空手上提着无来破水而出,一道血云自动出现在脚下。
他将无来放到血云上,一手轻按其天灵,凝神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虽未尽全功,但也差不多了。”
此时此刻,无来身上的凶戾之气已是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祥和之感。他坐在血云上,周身自有一股异泽闪烁,如身处光中。
这是因为他体内的信仰念力经过某人的抽取,又被净水洗涤,化凶戾为祥和,已是恢复了部分佛门气象,以致于无来又有了佛子该有的风采。
照这般继续下去,真佛之力迟早能够拭去尘埃,恢复该有的本质。
‘只待真佛之力彻底净化,法照师兄的庐舍便有了。’法空欣然想道。
这般想着,他便要唤醒无来,打算进行下一步,可孰料这时,几股肃正之气闯入了感知范围,被法空的元神捕捉到痕迹。
一共八道气机,蕴含庄严肃正之势,又各怀殊异之机,似散实聚,自四面八方而来,如一张大网,罩住了方圆三十里。
“阿弥陀佛!”
佛音禅唱回荡,八位僧人或苍迈或雄壮,登萍踏水而来,为首者身现诸般妙相,如庙中佛像,宝相庄严,赫然正是灵龙铁刹方丈——灵门。
“禅宗逆僧!”
法空面露杀机,握紧手中戒刀,但又紧接着,又强自按捺出手的念头,抓起无来便是直冲云霄。
若是只有法空一人,即便此时不复全盛,也势要要让手中的佛门禁器尝一尝僧人之血,但眼下有无来在旁,法空可不想刚刚到手的希望就这般没了。
所以,只能逃。
可血云刚刚升高数丈,却见天空中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向着法空镇压下来,整整三十六股磅礴佛气连成一体,化作佛印强行压着法空又落在了离水面三尺之处。
“嘭!”
血光金光碰撞,同为佛光,却各行两种极端,一者肃杀,一者肃正,两者互相倾轧对抗,相持不下。
三十六位老僧自空中落下,巨大的“卍”字佛印封锁八方,将一切气机、波动、声势都给隔绝,如同另开一片天地。
“阿弥陀佛,法空佛友,交出我徒,老衲可以做主让你离开。”
灵门方丈白须飘飘地行进,周身金光剧盛,已然化作一尊金佛,做降魔相,“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外有三十六位玄胎境老僧布置大阵,封锁八方,围困法空。
内有八位僧人气机磅礴,交相辉映,法空感应气息,敏锐洞察到这八人分别修有灵龙铁刹的八部神功。
合计四十四位玄胎高手,这阵容,简直豪华到了极致,直叫人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这已经是倾尽了灵龙铁刹之底蕴,乃至还添上了密宗和唯识宗的高手,这阵势便是大宗师来了都要发怵。
“密宗的金刚界法,禅宗的八部天龙,好啊!好一个灵门贼秃!”
法空扫视周边,突得狂笑出声,“贫僧闯入镇魔洞之时,你等若用出这金刚界法,便是贫僧打了你们个出其不意,也绝对无法抢到最下层。灵门啊灵门,你可当真是好算计啊。”
这金刚界法乃是密宗无上法阵金刚胎藏曼荼罗的一部分,阵法展开,便自成一方天地,最是牢固不可破。
法空自问就算有阐提戒刀在手,想破这金刚界法也要大费一番周折,那时间都足够镇魔洞下的八十八位僧人施展般若大忏之威能,将他这净土余孽也给降服,和前代论宗当狱友了。
但他在镇魔洞中杀了一个来回,从第一层闯到第七层,又从第七层闯到第一层,顺便还掳了个无来,却一点都不见金刚界法的痕迹。
搞得法空还以为这密宗的僧人敝帚自珍,参与了禅宗的八十八佛般若大忏,自己却是一毛不拔,没点交流意识。
他是没想到啊!
“你灵门是故意让贫僧带走了这小和尚,让贫僧净化他体内的业障,然后摘桃子来了,”法空笑得大声,言语中却是透着一股咬牙切齿之意,“好一个奸诈秃驴!好一个灵门方丈!灵门,论狠心,我法空自叹弗如。”
无论是这金刚界法,还是灵门等人找上来的时机,都透露着蹊跷,法空自问脚指头想,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来。
这算盘都快拍到脸上了,他要是再不明悟,就不是血佛,而是血猪了。
“阿弥陀佛,”灵门方丈低眉垂眼,如一潭古井,波澜不惊,“佛友所言不差,老衲确实狠心,确实奸诈,但为真佛故,老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僧身上浮现出果决之意,踏波行近,佛气纵横,“诸位师弟,开阵。”
天龙八部之相一一浮现,展现佛门护法之威,更有三十六位僧人施展金刚界法封锁上下,直叫法空无路可退。
法空横起戒刀,祭起天舞宝轮,眉心凝聚赤焰,一只威严又邪异的竖瞳徐徐睁开。
“这个时候,你倒是不打诳语了。”
法空冷笑着嘲讽一声,又问道:“贫僧只有一个疑问,你是如何知晓贫僧要闯镇魔洞的?”
说话之时,宝轮转动,一股极端的毁灭之力在眉心竖瞳凝聚,就要趁着问话之时先发制人。
但灵门方丈的回答却是让法空愣了一愣。
“佛友何必明知故问,你袭击大慈恩寺,刺杀经宗,虽然痕迹处理的一干二净,但因果有定数,又岂是那般容易抹消的?”
灵门沉声道。
若不是察觉到了法空出世,再加上自己的徒弟不争气,好好的镇魔洞磨砺硬是给自己磨得入魔,他灵门就是想使这般手段,也使不出来啊。
且这法空也是猖狂,袭击了大慈恩寺后还以为他人不知,意图故技重施,却不想天理昭昭,他终究是留下了痕迹。
灵门方丈在大慈恩寺被灭门的当头还孤身远行,就是为了钓这猖狂之辈上钩的。
“······”
法空听到这回答之后,这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做何反应。
袭击大慈恩寺,刺杀经宗,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做过这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