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臣，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饶是，这有违臣想光复云家的心愿，但……祖母说过，有国才有家，若国有难，家也会散。”

“所以，臣愿意嫁给世子，照拂世子，只愿，舍臣渺小一人，换陛下与太后娘娘母子亲厚，与世子舅甥相和。”

“如此，臣……也就心满意足了。”

伴随着话音出口，滚热的泪一滴一滴砸到地面上。

那清晰的水声，轻轻回响在大殿，最后，落入面色如水的帝王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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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从宫内归家时，眼眶尚且红着。

彼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宫人掀开帘子，请云芷从马车上下来时，云芷刚探出半个身子，便听到一声冷嗤。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云大人回来了……”那人说话间，舔着舌头啧了声，抬脚朝云芷走来。

“呦，眼眶怎么红了？莫不是父皇欺负你了？”

他这话太容易引人遐想，云芷当即皱了眉头，冷声道：“二皇子慎言！”

谢骁呲了声，半是玩闹，半是嘲弄道：“不过是同云大人说笑两句，怎就生气了？”

云芷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他道：“陛下是当是明君，爱护百姓、体谅臣子，臣感念陛下照拂，自不能容忍有人言语中诋毁陛下。”

谢骁眸中浮现一抹嘲弄，拊掌道：“真是一条好狗，难怪能得父皇青睐。”

云芷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厉声道：“二皇子这般辱臣，是说泼脏水给臣，再以此污蔑陛下是昏君吗？！”

“你……”谢骁恼的变了脸色，但，很快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收敛了怒火。

“呵，果然是伶牙俐齿！本皇子不过是说几句实话，就要给我扣上这样的高帽子！朝堂上有你这样的臣子，也不知是大安之福，还是大安之祸。”

“二皇子谨言慎行！陛下英明神武，文武百官也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二皇子这般空口白牙的污蔑，当真是会寒了陛下和文武百官的心。”

谢骁嗤笑一声，“我不过是说你几句，怎就寒了旁人的心？”他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道：“难怪书上会说，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芷闻言险些奇笑，“好一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二皇子生于女子胯下！长于女子身侧！受女子血肉供养，方才能长大为人！如今，怎能说出这种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话来！”

“您叫因怀您受了十月怀胎之苦，又因您走了一趟鬼门关！且至今身体都不太好的贤妃娘娘如何想？！又叫倾尽心力，将您抚养长大的太后娘娘如何想？！”

“叫那些辛苦伺候您的乳母和嬷嬷，以及全天下的女子如何想？！”

“我……”谢骁皱眉，心下升腾起烦躁来，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云芷厉声截断。

“殿下，您不喜欢臣，臣也不曾怪您，更不敢怨念，您羞辱臣也便罢了，何苦将这天下女子一同羞辱？难道，这天下女子，在殿下眼中，就这般不堪、这般不配让您放在眼里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云芷的疾声质问，谢骁心下生出一抹慌乱。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该如何辩解，便听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女子齐声道：“对啊！二皇子，您不喜欢云大人也便罢了，怎能这般出言羞辱？还一句话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骂了，这也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太看不起咱们了！”

“对啊！女子怎么了？始祖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若这世间没有女子，谁来生养教子，谁来纺织刺绣！”

“说得对！世间若无女子，男子们早就灭绝了！”

“就算不灭绝，也活不好，无人纺织，无人刺绣，他们就只能穿空气！”

“别说穿了，吃都吃不上，我们那一条街上，就没几个男子会做饭缝衣的，若没有女子，他们只配饿死！”

“对对对！就是这样！”

“……”

众人的讨论声愈演愈烈，甚至连过路的人都吸引过来，参与其中。

谢骁那一张嘴，哪儿是这些女人的对手！

先不说他说不说的过，光是这些女子说话的语速，他就插不上嘴！

“你们……你们放肆！胆敢议论诋毁皇子！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怎么？是想被砍头吗？”

此话一出，喋喋不休的人群陡然一静，但很快，人群中便有一女子道：“大安律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皇子这般欺负人， 是不将陛下和律法放在眼底吗？”

“对！就是！”人群中有人附和。

很快便有人道：“二皇子这般喊打喊杀，实在是欺人太甚，走，咱们去京兆府尹敲登闻鼓告状！”

“就是！”

“走，姐妹们，咱们一起！”

见有人出来领头，女人们当即跟着她一道往京兆府尹去了。

她们不是一点儿都不怕二皇子，但，京都谁人不知，二皇子常年游历在外，且不得盛宠。

再者，帝王尚且年轻，还没到选继承人的时候，二皇子饶是再嚣张，也不敢再京都大开杀戒！

毕竟，二皇子母家，并无权势。

而天宇大陆，自古也有句话——法不责众。

她们不信，在明确揪到二皇子错处的情况下，皇帝会做出偏袒皇子，而责罚她们的事情。

云芷站在府门前，目送着众人离开，也眼看着人群中的一人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时，冲她示意。她心下当即明了，收回视线后，看向气的双手叉腰，脸色爆红的谢骁。

她上下打量了谢骁一眼，视线落在他身上穿着衣服上。

“若臣记得没错，殿下穿的这身衣裳，是用价值千两的浮光锦做的，上面的刺绣，更是出自江南最好的绣娘。”

谢骁拧着眉头，不耐烦地看她，“这关你什么事？”

“不管我什么事。”云芷扯了一边的嘴角，神情漠然，“我只是想告诉殿下，这种刺绣，只有最优秀、最细心、最耐心的绣娘做得出。”

“那又如何？”谢骁冷嗤，嘲弄地看向云芷，“女子，就是没用，再怎么，也只能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哪儿比得上男子上阵杀敌、封侯拜相来的厉害！”

他越说越自信，继续道：“你们女子，从古至今都是依附男子而活，没有男人，你们什么也不是！你们花的每一分钱、得到的每一分荣耀，都是男子给你们挣来的！”

“你们与家中所养猫狗的区别是；猫狗知足，而你们不知足，你们就像是吸血的水蛭！从来都只会趴在男子身上吸血！除了吸男人的血，占男人的便宜、窃取男人的功劳外，半分用处也无！”

他语气恶狠狠地、就连神情也凶的像是恶鬼，他一步步走向云芷，好似，下一刻就要化身恶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她吞下去一般。

然而，就是这时，一个声音，落入了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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