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顾倾歌转身就走。
昭华公主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顾倾歌,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却被许少安死死地搂住了,没能动半分。
不满的回头,昭华公主死死的瞪着许少安。
“就这么放她走了?”
“这件事,是绾绾有错在先,皇上在意圣名,就算是闹到宫里去,咱们也是不占理的,皇上顾全大局,更不能拿顾倾歌如何。而且,你没看老十二和顾倾歌走时的眼神嘛?咱们叫死士以及夺命出来动手,都叫得太草率了,一旦闹开了,皇上那里怕是不会有不满。”
皇上是个多疑的人,要不然,夜锦枭也不会被打压得那么死,整日都在危险边缘徘徊。
昭华公主是女儿身,情况自然好些,可这也不能免除忧虑。
不臣之心……
这四个字可是能压死人的。
许少安的声音很小,却语重心长,其中利害,昭华公主也是明白的。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嘴硬坚持,“皇兄最了解我了,他清楚的,我没有别的心思,你也没有,我们自来安安分分,他不会多想的。”
“可昨夜宫里出了事,眼下皇上心情不愉,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要胡思乱想。”
“可……”
“我们帮不上忙,总不能再给他添乱子不是?”
许少安这么说,昭华公主便也没再多言。
她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冷冽的目光,又落在了顾倾歌的背影上。
“这次便宜她了,但是绝没有下次,你之前说的事,就那么安排吧,老十二出现正好也多给咱们添了个理由,让下面的人加把劲儿,这次一定得成,我要她死。”
昭华公主一字一顿,低语声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可许少安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轻轻垂眸。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下一次,他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顾倾歌和夜锦枭是一起离开的。
可男女有别,他们俩却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乘一辆马车,顾倾歌自己骑了马,带着她的人先走,至于夜锦枭的马车,则慢悠悠地跟着。
马车里。
段铮杭端着茶盏,笑盈盈地看着夜锦枭。
“王爷这嘴,挺厉害啊。”
“本王厉害的地方多着呢,可不要一叶障目,目光短浅了。”
一边说着,夜锦枭一边坐了下来,慵懒地伸了伸腿,他也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端着茶盏,他没有喝,反而随手掀开了马车帘子,往外瞧了瞧。
顾倾歌骑马,速度不快,冷风扑面,她发丝轻扬,潇洒又温柔。
夜锦枭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段铮杭瞧着,微微挑眉,“再看口水都要流到茶里了。”
“你有意见?”
放下马车帘子,夜锦枭冲着段铮杭挑了挑眉。
段铮杭耸耸肩,“哪敢啊?”
低声说着,段铮杭的眼底,也更多了一抹笑意,有时候,他真的会嫉妒夜锦枭,夜锦枭就像是泥泞中挣扎出来的花,谈不上出淤泥而不染,可那一身污浊,真的依旧不掩其风采。
夜锦枭,像是打不倒的一样。
而夜锦枭这样的性子,大约也是适合顾倾歌的。
顾倾歌这几年的日子也苦,她身边该有夜锦枭这样一个坚韧不拔,又能逗她笑的人。
挺好。
心里想着,段铮杭也忍不住轻声开口。
“王爷这么就跑过来了,皇上那头若是知道了,难免会再生猜忌。之前,他说认顾倾歌为义女的事,因为闵承泽的睚眦之说被压下去了,不了了之了,这次闹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旧事重提?”
“不论他提不提,这次,我都一定会来。”
夺命可不是一般人。
一个弄不好,那是会丢了性命的,他若不来,亲眼瞧着顾倾歌平安,他实在放心不下。
比起顾倾歌的安危来,他受不受猜忌,没那么重要。
反正他受的猜忌从来都不少,也不差这次这么一点。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明白夜锦枭的意思,段铮杭也点了点头,“王爷心里有盘算就好,两方博弈,人在局中,身不由己的时候多,取舍是在所难免的,只要王爷心里有数,觉得合适就好。”
“你现在这人生感悟,倒是一套一套的了。”
“王爷心中的感悟又何曾少了?只不过,王爷更懂缄默不语,而我无所顾忌,更想口说我心。”
“得了,说正经的。”
放下茶盏,夜锦枭看向段铮杭,目光灼灼。
段铮杭是自己人,足够信得过,夜锦枭开口自然也直接。
“我那皇姐就是个草包,自以为被夫君宠上了天,实际上她脑子里没有二两货,根本看不透许少安。许少安瞧着听她的,但背地里的小动作不少,倾歌和他们把梁子结死了,依照我那皇姐的性子,她必定会让许少安想办法,治倾歌于死地,而许少安出手,绝对不会手软。”
夜锦枭的想法,也是段铮杭心中所想。
“王爷想我做什么?”
“在广月楼的时候,你也听说了,孟绾绾除了去顾家送纸钱,可还办了一件事呢。”
“噗。”
一说这事,许少安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夜锦枭,眼神暧昧。
“八个扬州瘦马,还是从万春牙行买的,这一进一出,你凭空赚了三万两,还白享用了八个人间尤物,这么算下来,孟绾绾对你还真是不错。
她这么讨好你,十有八九,应该是不希望你太过帮衬顾倾歌。
在她心里你很厉害。
你帮了顾倾歌,对她就是威胁。
我琢磨着,这也就是你们同出一脉,是血脉至亲,要不然,凭着她那一心攀高的性子,八成她会舍了莫景鸿,自荐枕席,做你的枕边人。要是那样,莫景鸿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那可就有意思了。”
“我看你是想恶心死本王才是。”
孟绾绾那种货色,若是真来自荐枕席,他得把枕席都扔了。
他又不是莫景鸿。
什么玩意都啃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心里想着,夜锦枭端着茶盏,把茶水倒在矮几上,他蘸着茶水在桌上一边写字,一边轻声解释。
“那八个瘦马,现在都在睿王府呢,牙行的林婆子是我的人,这事必定没有传开,八个瘦马出自谁手,本意又是做什么用的,无人知晓。你安排人走一趟,把他们送去这几家,就说是许少安送的,请他们帮忙上奏,就说顾倾歌大闹昭华公主府,还大打出手见了血,态度不恭,有失体统。”
听着夜锦枭的话,段铮杭眉头蹙成了一团。
可转眼再看夜锦枭在桌上,写的那几个人的名字,他瞬间就都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