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银环蛇的话,众蛇无不骇然,此刻再回头去看眼前这条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大河时,却是越看越觉得眼晕,就仿佛里面有无数双凶狠的眼睛在回望着自己一样,庆幸没有草率下水的同时,不少蛇也忍不住稍稍往后退了退,深怕有大鳄从水中扑来。
看着众蛇露怯的样子,蛇母的脸色顿时阴郁下来,目光一扫,众蛇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再看站在斑额旁边的银环蛇,正一脸笑意、无比淡然地看着它们,脸上登时挂不住了,臊得它们恨不能一口咬杀了这条可恶的小蛇。
斑额见状,忙开口打岔,问银环蛇道:
“三十年前我们来过这里,那时候我记得好像还没有鳄鱼群在这儿,它们是什么时候聚集在这里的呢?”
看到众蛇露怯,银环蛇本来还很得意,但是,当它看到众蛇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杀气时,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安全,忙收敛了自己内心的戏谑之意,答道:
“它们大约是二十多年前出现的,具体从哪儿来的说不清楚,刚开始的时候,它们并不像现在这么规矩,也会扑上岸来,有时候还会故意拦在路前,就在这片空地上晒太阳。直到与我们发生过一次冲突后,不知道是怕了我们还是什么原因,这二十年来就再没见它们扑过岸上的生物,即使是上岸晒太阳,也都是远离路口。”
“发生冲突?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的蛇窟距离这人字谷可不近,即使是猎食也没必要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吧?”
斑额敏锐地察觉到银环蛇话中的蹊跷处,此刻想来,为什么银环蛇会对人字谷的情况这么了解?这还真是有些无法理解。
银环蛇似乎是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被问到,笑盈盈地解释道:
“在我们族内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人字谷,百丈崖,金银两岸不分家’,一切的答案就在这句话里。”
四脚转头看了看河流周围环绕的大山,又看了看这一线天两侧的崖壁,人字谷,百丈崖,它都能看到,也都能理解,可唯独这“金银两岸不分家”,它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更无从去想象。想到答案就在银环蛇这里,四脚也不再去猜了,问道:
“‘人字谷’、‘百丈崖’都好理解,那‘金银两岸不分家’又是何意呢?”
银环蛇见四脚问起,也不再卖关子了,恭敬地答道:
“回尊使的话,河流这边是我们银环蛇的领地,而河流那边盘踞着的则是金环蛇,金环蛇和银环蛇同属一脉,属于近亲,我们两族素有往来,所以才有了‘金银两岸不分家’一说。”
银环蛇对待四脚的态度明显要尊敬一些,众蛇都能够感觉得到,四脚也不知道这是何故,可能是自己的体型比斑额大,也可能是出使的时候给银环蛇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四脚知道,这都容易引起误会,看来,稍后有必要跟斑额解释一下了,哪怕是它不在意。
知道了话中含义,众蛇也就理解了为什么银环蛇会在人字谷一带有所活动,如此一来,发生冲突也就不奇怪了。可奇怪的是,从银环蛇的话看来,冲突的结果是它们赢了,想那淡水鳄是如何凶猛的生物,缘何会败给小小的银环蛇呢?
“我还有个疑问,”四脚想到的事儿,如果不弄明白,它的心里就会像猫爪子挠似的难受,“听你的意思,冲突的结果是你们赢了,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赢的,方便说说吗?”
蛇母一直都没有开口,它总是习惯性地开个头,然后就退出,除非是它感兴趣的事儿或是大事儿,否则,它看戏的时候会更多。
而斑额有所不同,它就像个主持,话题与话题的衔接,有矛盾的时候和稀泥,尴尬的时候打圆场。可近来它也养出来个坏毛病,那就是只要四脚把话题接过去,它就喜欢把主动权交给四脚,自己则只在需要的时候说上一两句话。
不得不说,斑额还是了解四脚的,因为斑额知道,四脚对于感兴趣的事,是忍不住不掺和的,同样的,只要它不参与,那就说明它对讨论的话题不感兴趣。时间一久,这一点就被斑额给摸透了,所以,只要四脚开口,它通常都会选择缄默,而它也深深地明白,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通过四脚的嘴,它最终也一定能得到答案。
“因为和金环蛇一族是近亲,所以我们两族时不时都会传递消息,互通有无。有一次,派出去的探子一去不回,接连派了几波,还是如此,银环王知道肯定是出了事,那时候我们还以为是金环蛇一族遇到事儿了,于是,银环王便率领全族,打算前去支援。可刚到人字谷,就看见岸边趴了一排鳄鱼,其中一条鳄鱼旁边还有一滩血迹,血迹边上还残存着一条银环蛇的小尾巴,我们顿时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银环王大怒,当时就下令开战,于是我们就和鳄鱼群战在了一处。鳄鱼凶猛残暴,我们损伤很重,好在金环王得知消息,及时率领族众赶了过来,双方夹击之下,毒杀了包括当时的鳄鱼首领在内的二十余条鳄鱼,并将余众赶到了百丈崖深处。”
“此后,虽然鳄鱼群慢慢地又活动回来,但是,它们再不敢对金环蛇和银环蛇怎么样了,也就是说,这条河我过去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你们就不一定了。”
说到这里,银环蛇不禁一脸的得意,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四脚正待发话,却听银风当先不服气地质疑道:
“你过去就没事,我们过去就有事了,说的这么玄乎,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呀?况且,我们都来这儿半天了,也没见着有鳄鱼露面啊,是不是真的有鳄鱼还说不准呢!”
银环蛇正得意呢,忽听有蛇质疑自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看着银风一脸鄙夷地说道:
“有没有鳄鱼,它们会不会攻击你,你下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问题是,你敢下去吗?”
银风顿时有些无语,它猛地回头瞥了一眼旁边依旧平静的大河。入水口水流湍急,冲刷之下,卷起不少山角的泥沙,使得原本澄澈的河水,到了百丈崖间平缓处就变得有些浑浊,本就深不见底的大河,眼下更显得危机四伏。
本来还有些冲动的银风,这下,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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