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以其之道,还治其身(1 / 1)

“让我来!”

崔彦推开同窗,伸出胖手,使劲掐在程珩人中上,程珩痛到眼角抽搐,就是不肯苏醒。

红裙妇人以手掩面,嘤嘤哭起来。

“公子可莫要有事,奴的下半生还指望着公子呢。”

程珪看傻了眼。

俞三扯着他衣领将人拽出了人群。

“你还没看懂吗?”

大白天的,俞三眼神里的亮光是如此逼人,程珪想说自己没看懂,可他偏偏是看懂了的!

这是程卿设的局!

程卿竟拿程珩做过的事,来给程珩设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安排下的事。忽然乱起来的码头,程珩的落水,跳水救程珩的红裙妇人,众目睽睽下,妇人与程珩肌肤相亲,损了自己的名节换回程珩的性命……程卿就是这样为何家小娘子出头的。

程珪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程卿眉眼含笑,静静站在那里。

是何时开始布局的呢?

又是如何能确保事情不会出纰漏。

忍着阿显的讥讽,一点都未动摇,坚持只按自己的步调走。

十四岁的程卿,个子还是没有追上同龄小郎,仍旧瘦弱,看似人畜无害的外表,此时此刻竟让程珪感觉害怕。

程珪忽然意识到,程卿可能未曾认真将他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过,做程卿的敌人,下场恐怕和程珩差不了多少,用在程珩身上的计谋,足以击垮书院任何一个学生!

程珪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俞三的表现则和程珪不同,俞三的骨子里都燃起了兴奋——他就知道,程卿不是什么纯良的人,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如此清晰捉住了程卿的狐狸尾巴!

程卿往日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是虚假的面具,此时此刻才初露狰狞的面目。

俞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简直激动坏了。

一人惧怕,一人兴奋激动。

程卿不知道俞三和程珪两人丰富的内心戏,知道了也不会太在乎。

看着程珩躺在地上装死,程卿一点也不着急。

不出手就算了,既是出手了,哪会让程珩轻易躲过?

程珩是如何挟恩求报让整个县里都在议论何婉的,如今也该自己品尝同样的滋味。

崔彦都快把程珩掐出血了,程珩就是不肯睁眼。

程卿放缓了声音对嘤嘤哭泣的妇人说道:“我乃南仪程氏子弟,落水的则是我族兄,程氏大房的嫡孙程珩。程珩品行高洁,以助人为己乐,如今被娘子舍名节相救,一定会对娘子负责的,娘子莫要哭了。”

妇人半信半疑。

程卿一脸严肃,“娘子可以质疑程卿的话,却不能质疑珩兄的人品,诸位同窗都可作证,昨日族兄还与我辩论,说女子的名节比性命都贵重,亲口说出去的话,族兄又怎会反悔呢?”

额——

书院众学生面面相觑。

众人隐隐觉得怪诞,却又不像俞三和程珪那样,亲眼看到红裙妇人强行将程珩溺水再施救的过程,自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程卿设局。

纵是如此,眼下发生的一幕,还是巧合到了诡异的地步!

程珩是说过女子的名节比性命珍重,但那是说何小娘子那样的大家千金,不是今日这样徐娘半老的熟妇呀。

这妇人是什么人,背景如何,大家一概不了解,论年纪就是给程珩当娘都足够了,真要让程珩对妇人负责,好像有点残忍啊。

书院的学生们支支吾吾,程珩的眼皮子颤动,恨不得跳起来一拳打翻那矫揉造作的妇人,再一刀捅死嘴贱的程卿,又不敢‘醒来’,怕被那妇人当场赖上甩不脱。

自己一定是被程卿算计了!

该死的程卿!

程珩落水闭气,被救醒了也头昏脑涨,一时竟想不出解困之法,唯有装昏不醒。

崔彦的圆肩膀抖啊抖,憋笑憋得太辛苦都快疯了。

程珩的人中都被掐的乌青,就是不肯睁眼,崔彦拍拍手站起来:

“我看程珩师弟是大喜过度,终身大事的确不好叫珩师弟自己开口,我们诸位都是见证,不如送佛送到西,将珩师弟和这位娘子送回县里,请珩师弟家中长辈做主吧!”

妇人一脸感激福身道谢。

周恒也附和道:“程珩师弟昨日之言历历在耳,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珍贵,谁要质疑程珩师弟品行,周某必将他喷的狗血淋头!”

好话赖话都被你们说完了,大家能说什么?

纵是隐隐感觉不对劲,众人也只能被程卿三人带着节奏走,成为‘美救英雄’的见证者。

看看那矫揉造作的妇人,大家对程珩既同情又有三分兴奋,看热闹的劣根性人人都有,学着圣人大义的读书人也不能免俗!

在崔彦的带领下,几个学生站出来帮忙,手脚并用将昏迷的程珩抬起。

程卿则一直在安慰那哭泣的妇人。

程珪几次想出言阻止这场荒唐的闹剧,都被俞三给拽住了:

“你可有十分的把握解决此事?若没有,就不要干涉!”

程珪一下想起了周嬷嬷的死。

是的,他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去解决此事。

叫破了程卿的阴谋容易,后续又该如何收尾?

替程珩解围,就是把何家小娘子推入困境。

见识了今天的闹剧,才能深刻感受到何家小娘子近来所承受的一切,程珩现在有多痛苦难受,何家小娘子只会更不容易……连程珪都没吱声,别人更不好阻止。

俞三的血液在咕咕咕沸腾。

俞三少可不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人,他是迫切想知道程卿的下一步动作!

仅仅是弄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来恶心程珩就完了吗?

恐怕没有这般简单吧。

程卿众人抬着程珩,后面跟着个啼哭的妇人,浩浩荡荡往县里走,码头的艄公,包括小酒馆的老板娘和小伙计都看傻了。

南仪书院一群读死书的书呆子不认识那妇人,他们这些人可认识呀。

小伙计说话都磕巴:“那、那不是在船上揽客的暗、暗——”

老板娘踹了小伙计一脚。

“就你话多,还不去干活!你以前可是得罪过程三元的……”

小伙计吓得脸都白了。

自己从前为何要去得罪程三元,好好活着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