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到底怎么知道的?(1 / 1)

“好...好...”豪格连连点头应下,“我去,我带兵前去求援!”

豪格这次的主动同白日的不一样,白日是因为年轻气盛,又没将明军放在眼里,而现在,是因为害怕。

是真的从心底涌上来的害怕!

面对大军,他尚且可以举起刀剑来保命,可是面对天花这种疫病,他束手无策。

所以,他要出城!

多尔衮心里清楚,想着与其让他在城中碍眼,还不如就让他出去。

二人出得门外,商量了一阵,豪格便离开德王府,点了自己人马朝城墙处摸去。

子时末,天空一片云缓缓飘来,遮住了皎洁月光,城墙上,几个黑点缓缓顺着城墙下到了地面。

城门打开,一条仅能一人一马通行的缝隙出现,冲出几十骑朝北疾驰而去。

外头没有动静,豪格朝后挥了挥手,带着最后一队人马冲出了城外。

明军军营处仍旧没有动静,豪格心中稍定,催动着马匹朝西北方向跑去。

阿济格的大军在那里,自己定要将援军带来,杀了那蒙古人泄愤!

济南西北有山,豪格带着人马在山道疾驰,月亮从云层中缓缓现出身影,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山道前方的明军。

一个时辰后,济南城外军营营门大开,孙传庭带着亲兵进了营中,卢象升听到通传,已在帐外等候。

“下来!”孙传庭下马后,朝卢象升笑了笑,遂即转身,从身后一匹马上拽下一个人来。

“抓到了?是哪个?”卢象升上前,借着营中火把的光打量。

豪格浑身被绑,被孙传庭拽在手中踉跄了几步,朝二人“呸”了一声。

“哟,这不是贝勒爷嘛!”

这时,虎大威从另一边走来,抱着双臂围着豪格走了一圈,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口中“啧啧”之声,让豪格心中怒意更盛。

“卑鄙!也就会使诈,给本贝勒松绑,咱们再打!”豪格看着虎大威嘚瑟的脸庞,梗着脖子喊道。

“你当我傻啊!”虎大威站在孙传庭身旁,“再说了,你被咱们孙总督抓回来,够给你面子了!”

豪格额头上青筋毕现,气得牙痒,却是无可奈何。

落在明军手里,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放他回去吧!”卢象升看了一眼豪格,朝孙传庭道。

孙传庭“啊”了一声,“放回去?做什么要放回去?”

“浪费粮食!”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的说辞倒是和陛下一样,孙传庭想了想,朝亲兵吩咐,“把他扔到济南城门口,要是看他朝其他地方去,那就杀了!”

虎大威也是奇怪,为什么要把人放了,而且这鞑子怎么听见能回去,反而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怎么着,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还是有做俘虏的癖好不成?

眼看孙传庭的亲卫已经拽着同样疑惑的豪格,朝营外去了,虎大威忙偏头问道:“卢总督,为什么要放豪格走?他可是鞑子的皇子,有他在手上,济南就能守得更稳了吧!”

卢象升转身走进大帐,坐下后朝孙传庭问道:“你可有出过痘?”

孙传庭“啊”了一声,随意坐在一旁,不知道卢象升怎么问起了这个。

“没出过,不过种过人痘,怎么了?”

“吴院使可来了?”卢象升又问。

孙传庭闻言,前后一结合,脸色当即白了,忙问道:“怎么了?军中有人出痘了?多少人?什么时候的事?”

大明虽然有了中痘这个技术,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种,都种过。

天花要是在军中流行起来,可不知要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吴有光是吴家人,擅长的领域便是这些疫病,什么发颐、大头瘟、虾膜瘟、疙瘩瘟...

陛下让自己把他带来,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孙传庭在瞬息间脑补了所有前因后果,更是由这些因果,想到了万一控制不住病情,济南又该怎么围?

这一切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虎大威在旁也听明白了这些事,他没听说军中有人得了瘟病啊,而且,要有人得了这该死的瘟病,怎么卢总督还一副轻松的模样?

“不是我们,是他们!”卢象升朝济南城方向努了努下巴,“岳托!”

孙传庭听不是自己军中之人,一颗心倏地落了地。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重重坐了下去,“吓死我了,这瘟病可是麻烦,嘉靖年间那场,死了多少人!”

虎大威心有余悸,点了点头附和,继而皱了眉头问道:“卢总督是怎么知道的?那里有咱们的人?”

说着,突然想到豪格临去时的那张脸,顿时恍然大悟,他这也是害怕了吧!

“啊,所以要把豪格放回去?”虎大威又道。

卢象升朝虎大威摆了摆手,觉得他今日甚是刮躁,虎大威得了示意,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这事,是陛下说的,”卢象升朝孙传庭说道:“当时,陛下同我商议此计时,一是告知我鞑子会去高阳,再下济南,故而让我将这两城的百姓撤走,特别是孙老和德王,他们万万不能落在鞑子手中。”

孙传庭点了点头,这事陛下说了。

“陛下还说,岳托染上了天花,不日就会发病,让咱们也小心一些,这才让你带上了吴院使,好有个什么万一,咱们也有个应对。”

“陛下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孙传庭“啧”了一声,“你说,陛下难道在鞑子中安插了眼线?锦衣卫的人?”

卢象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不像,要是有眼线,那怎么每次都等鞑子打进来了才知道?事先就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许是这眼线,还不够格知道更多机密要事?”孙传庭喃喃。

“也不像,陛下同我说岳托得天花这事时,鞑子才刚到通州,如果那会岳托已经发病,他不会再深入腹地,定然早早就回去了,可他继续南下,说明那时...他自己也不知道?”

卢象升说着说着,却是被自己想法绕晕了去。

如果岳托自己也不知道,那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岳托知道,他怎么还可能继续领兵?

卢象升和孙传庭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迷茫。

“这有什么好想的,反正陛下都说准了,”虎大威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大声道:“咱们陛下是真命天子,金口玉言,鞑子这就是活该,是命,是命,就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