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陈瑜看着苏二郎取来翠绿色的竹酒杯,倒进去的酒有酒香和竹子的香气,端起来抿了一小口:“还真不错。”
苏二郎坐在对面笑望着陈瑜:“娘,别忙了,儿子想要天天的看到您。”
“还得等几年,咱们这大宅子里的人都在忙,等谦修他们兄弟几个长起来就好了。”陈瑜递给郑月娥一杯酒:“月娥也尝尝,回头明珠山那边咱们不种茶了,种葡萄树,酒作坊那边酿一些葡萄酒,也好喝。”
郑月娥轻声说:“您这想的都是买卖。”
“你当我不知道?咱们家的现银不见多。”陈瑜抬头看着苏二郎两口子:“如今苏家停不下来,就像是高挂的红灯笼,外面看着光彩耀耀,可里子是空的。”
郑月娥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陈瑜缓缓地说:“这银子都顺着钱庄到朝廷的国库了,咱们苏家的买卖可以说是大越国头一份的大,赚的银子也绝对不是小数目,你们都沉住气,这银子往外流,荣光必加身,等几年大越国缓过来了,咱们家啊。”陈瑜压低声音:“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苏二郎手一抖:“娘,真要那么有钱,是好事吗?”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和坏,富可敌国是苏家的资本,咱们不做为富不仁的门庭,但也必要为后世子孙打算的长远,苏家有朝一日荣光不在,后世子孙可以蛰伏,以待时机,百姓以为天下是天家的天下,但天家改姓的时候没有吗?其实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苏家得计之长远,代代相传才行。”
郑月娥握住了陈瑜的手:“娘。”
“别怕,这话娘就对你们俩说,月娥记住了,咱们苏家的媳妇儿是太重要了,婚配必须要仔细,娘顾不过来的地方有你,要说打江山容易,披荆斩棘一路冲就好,守成才难,媳妇儿是一个家稳定的根基。”陈瑜说。
郑月娥点头:“嗯,月娥一定记在心里。”
陈瑜放下酒杯:“二郎,芸娘快出月子了,按照规矩出月子要挪一挪窝儿,你去接了芸娘娘仨回来住一段日子吧。”
“成,儿子明儿一早就过去。”苏二郎说。
陈瑜让苏二郎继续忙,带着郑月娥继续看家里的大宅子。
“娘,接芸娘回家住,就怕李老夫人舍不得孩子。”郑月娥轻声说。
陈瑜笑了,轻声和郑月娥说:“月娥记着,往后儿媳妇临盆坐月子后,也得约束儿子一段日子,女人家生产一遭太伤身子,若合房太早伤了底子就不好了,我倒是不惦记芸娘旁的,斯忠跟芸娘夫妻情深才不得不接回来再养养咱们家的姑娘。”
郑月娥噗嗤笑出声来:“娘,你这是连家里孩子头发丝儿都惦记到了。”
“可说呢,笑我就是笑你自己,往后这家里最像我的就是你了。”陈瑜笑眯眯的往前走。
郑月娥快步跟上来:“我要能有娘的一半本事,都能把咱们家密不透风护住五十年!”
“家传真言一句,苏家多少个五十年都会平安的。”陈瑜走到了苏四郎的院子外,停下脚步:“京中稳定下来了,春花该进京了,回头玉玲带着苏家的买卖进京,也好有个照应,走吧,去春花屋子里坐一坐。”
郑月娥陪着陈瑜进院子,心里好一顿感慨,婆母这心是一刻都不闲着,明明就是消消食嘛,可心里都在琢磨大事,自己还得修炼好些年了,不然拍马都赶不上一半儿呢。
乔春花很忙,孩子小,哪怕是有伺候的下人也不放心,处处都要自己照料妥帖才行。
郑月娥陪着陈瑜到了门口,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乔春花正带着祝婆子做针线活儿,平儿哄着两个孩子。
要说那一批进来的下人,最好用的是汪婆子,余下这些别的不说,老实本分足够。
“春花,娘过来看你了。”郑月娥笑呵呵的说。
乔春花吓一跳,自己心疼婆母劳累没过去,咋也不能让婆母来看自己啊,丢下针线赶紧下地,趿拉着鞋迎出来:“娘,有事儿让下人过来说一声就行,您咋还亲自来了。”
“顺道过来看看你。”陈瑜笑着往屋子里走:“孩子大人的四时衣物不都是绣坊那边给准备好吗?你这咋还自己忙活起来了?”
乔春花笑了:“舍不得糟蹋那些料子,咱们家孩子多,我改一改给念归和念慈穿就成,小孩子长得快。”
陈瑜偏头看乔春花:“可说呢,这是好事儿,到啥时候都要勤俭持家。”
“苦日子过怕了,娘快坐,嬷嬷去端热茶来。”乔春花扶着陈瑜坐下,回头:“二嫂平日里也忙得很,可逮到你了,回头把谦修兄妹几个的旧衣服都拾掇过来,我顺便给孩子们都改一改。”
郑月娥笑道:“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我这段日子得空也缝两针,回头把改好的送过来,你可仔细了点儿自己的眼睛,天晚了就歇一歇。”
婆媳落座,陈瑜才说:“这段日子山里果子多了,回头让人采摘下来,咱们家地窖宽敞都做成罐头,等过段时间你进京的时候带过去,京城那些官夫人一准登门,到时候当回礼正好,不轻不重还稀罕。”
“进京做啥?”乔春花摇头:“我可不去,我都跟四郎说好了,就在家里陪着您。”
陈瑜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过去还能有谁?咱们家那边三郎和四郎还有谦修,在京城连一个家都没有,下人再多也不及有个女主子在,等林二小姐从徽州府回来,一准到咱们家,刚好你跟着进京还有个照应。”
提到这个,乔春花就没法说不去了,想一想也是,苏家两个尚书,尚书府两座,就两个爷们在那边,也够难了。
乔春花问:“娘,念归和念慈还小,我一起带过去行不?”
“行,回头问问玉暖要不要去,如果想去的话,也能带过去。”陈瑜倒不是让玉暖做啥,只是想让三郎回家的时候,有个嘘寒问暖的人,说起来三郎的婚事老大难了,不能张罗,也不敢张罗。
苏三郎上次离开家的时候,陈瑜也问过,苏三郎的意思是不娶,孩子也有了,自己只想心无挂碍的做事,怕娶个不省心的,那可就是隐患了。
陈瑜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就是苦了苏三郎。
说起来上京,郑月娥想起来那本找不到的京城勋贵圈的册子了,给了崔氏,有去无回,回头还得再舍了脸皮问林二小姐要一份给春花准备着才行。
“娘,上回玉玲过来,看着念归和念慈出神儿,他们大婚有些日子了,再不见动静啊,玉玲怕是沉不住气了。”乔春花说。
陈瑜抿了抿嘴角:“急不得,这事儿可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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