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今日不是举办诗会,并邀众人饮酒赏月吗。”
“既然诗会已经分出了第一,把彩头赏下去就是。”
萧墨衍面无表情。语气听不出喜怒,却不怒而威。
在场众人也是看见萧墨衍,才恍然想起,胡蝶舞不仅仅是胡太傅的女儿,更是萧王的侧王妃。
于是刚刚众人都还存了看热闹的心态,现下却都连忙收敛。
明明真相都已经昭然若揭,却还都替胡蝶舞说起话,打起圆场来。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去对比的,真要说起来,笔迹也能做得假不是。真真假假的,谁分得清楚。”
“甭管这诗集是侧王妃,还是这位颜夕姑娘的,反正一下子能听到这么多令人叫绝的诗句,是我们的福气……”
“就是说嘛。要我说,这位颜夕姑娘也太咄咄逼人了,好像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硬要踩在侧王妃头上似的……”
胡蝶舞没想到萧墨衍会站出来维护自己。
她顿时忘了刚才的难堪和屈辱,一瞬间心里被感动和柔情蜜意填满。
红着眼,哽咽着就往萧墨衍的怀里扑去:“王爷……”
萧墨衍这次并没有把人推开,只是沉着脸,深吸口气。
他维护的不是胡蝶舞的脸面。
虽然他对胡蝶舞没有感情,但胡蝶舞毕竟是云璟和云汐的母亲。
笔迹一对比,就等于胡蝶舞被捶死。
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如果有天两个孩子从让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为人。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
只是颜夕……
萧墨衍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颜夕。
颜夕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明明没有任何责怪或不满,却让萧墨衍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事情再发展下去,丢的就是皇家颜面。所以就算萧墨衍不站出来阻拦,陈蕴蓉也会出面阻止。
眼见着萧墨衍开口了,她自然也乐得给胡蝶舞递个台阶。
陈蕴蓉开口:“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来人,先送白老先生下去休息。”
她看向颜夕,“颜夕,既然白老先生判你的词作是今日第一,那么这彩头便属于你了。”
又看向胡蝶舞,“蝶舞,日后你可要把自己的诗集保管好才是,别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颜夕刚才背出所有诗,就是因为之前偷看了胡蝶舞的诗集。
一句话,就将这件事定了性——胡蝶舞没有偷诗,是颜夕污蔑了她。
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从现在开始,事实都只能如此。
胡蝶舞不由得大喜,连忙谢恩:“臣妾知道了,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陈蕴蓉眼神示意,旁边的太监便将那盛着夜明珠发簪的托盘,送到了颜夕的手上。
颜夕神色平静,也垂下眼行礼:“民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鼓乐声起。
一排排舞者排队进入宴会场,在乐曲声中作舞。
众人把酒言欢闲谈,仿佛刚才的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南阳没想到此事就这样轻飘飘揭过,更没想到皇后会如此不分是非向着胡蝶舞,不由得替颜夕感到委屈。
而谢昭辞则是一把握住颜夕的手,英挺的眉皱起,声音坚定:“姐姐若是不高兴,我便替姐姐出面讨个公道。”
“不用了。”
颜夕抚上那支属于原主母亲的发簪,仿佛间隔时空,给自己这具躯体惨死的母亲送去了一丝慰藉。
她将发簪小心收进怀里,淡淡开口,“我已经说出了真相。信不信,愿不愿意信,是别人的事情。”
歌舞高潮处之际,颜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手斟了杯茶。
却没想到胡蝶舞找了过来。
胡蝶舞一改之前的惊慌狼狈,此刻眼中尽是得意和挑衅。
因为乐曲声吵闹,她凑近过来,在颜夕耳边示威般开口。
嘴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
“看到了吗颜夕,就算那本诗集真的是你写的,又怎么样呢?现在那本诗集已经彻底属于我了。”
“就连王爷,关键时刻也是站出来维护我,他可是压根没管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呢。”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是高高在上的太傅独女萧王侧妃,而你只是个底层贱民,你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就凭你,也想和我作对,还想压过我……真是痴心妄想。”
闻言,颜夕喝了口茶,却轻轻嗤笑一声:“呵。”
胡蝶舞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冷下来:“你笑什么?”
“我笑侧王妃脸皮如城墙,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
“在场的人不过是畏惧胡太傅和萧王的权势,所以才顺承附和。”
“侧王妃又怎么知道,此时此刻,旁人不是在心里偷偷嘲笑你呢。”
“你……”胡蝶舞被当场噎住,恨不得撕烂颜夕的嘴。
又因为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挂起得意的笑容。
“也罢,你也就这张嘴皮子厉害了。”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再过一会儿,你还能不能这么淡然自若。”
颜夕抬起眼来,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侧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什么意思,”胡蝶舞冷笑一声,“我只不过是要让你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
胡蝶舞抬起下巴,重新回到自己的坐席。
她看向身旁的兰心:“那蛊虫到底什么时候发作?”
“回小姐,蛊虫发作需要一个时辰。算算那颜夕喝下茶的时间,应该马上就要发作了。”兰心凑近道。
马上就发作了。
胡蝶舞心中激动起来。
这西域蛊虫卵可是她重金托人买回来的。
想到那些症状显现在颜夕身上,她就几乎要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胡蝶舞等着看颜夕出事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唐金凤却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叫出声:
“蝶舞!你,你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