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如今在外头卖的多红火,有几个人不知道啊!她们暗地里也不是没琢磨过,这些物件卖出去,那得挣多少钱。
可想归想,谁也没料到,她们猜的东家竟然会是她们村最不起眼的,往日里过得最糟心的人家。
也是林宝茹担心自家乍然有了进项,成了村里的出头鸟,再惹了麻烦。所以,她平日里把消息捂得十分严实,加上王氏也是个仔细的,并不爱在外面炫耀这些。
而鲁大娘跟马婶子几个虽然会夸上几句,可说到底知道的也不是那么详尽的,无非就是说几句宝茹丫头有出息了,王氏家的苦日子熬到头了,旁的是说不上来的。
再加上二房的林满仓都被迫的去屠户家学手艺了,想来家里也不可能多宽裕。至于那些个上门的,要么就是饭馆里来拉柴禾的,要么就是卖货郎。
所以哪会有人猜到,二房不声不响的闷着头走了这般财运?
打那以后,拈酸说闲话的妇人,也都没话说了。相反,村里关于林宝茹是有福气的言语,被提的越发多了。
当然,想着给家里多寻个进项的嘴会说道的,瞧见林宝茹跟王氏,也是上赶着说些好话。
林宝茹跟王氏,也只是对那些个不开眼的人生恼意,同旁人说起话来算是和善的。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她们同村里一些人家倒是慢慢熟络起来。
庄稼户的人其实真正有坏心思的人本来就不多,若是有恶婆婆或是恶媳妇,多半也是关起门来在自家院子里吵闹。但凡脑子拎的清的,都不学屋里的事故,免得成了大家伙儿闲聊时候的笑话。
于是,寻不到旁的话的婆娘们,也就只能念叨念叨东家的鸡西家的鸭。往大了说,也就是桃溪村林家跟章家那几件子事儿。
相比之下,王氏跟林宝茹日子越过越好的事儿,自然就成了正面教材。
村里鲁大娘跟马婶子也都帮着她们说话,就连里正媳妇也敲打过那些个不开眼的婆子们。这么一来,那些个有心思的,可不就明白了村里的道道?
况且林家二房的日子,就大家伙儿眼瞧着慢慢好起来的。这才几日,二房都能卖香皂豆挣钱了,听说还同镇上许多铺子有了买卖往来。
如今不光有钱盖房子,居然还能同刘家当家夫人一同做起生意来。
这些个福气,可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来的。
林宝茹跟王氏不清楚短短几日时间,村里的人们竟想了那么多事儿。她们只是觉得,如今走在村里,好似大家伙都她们热情了许多。
不过那些,她们却并不太上心。左右现在林宝茹惦记着的,还是盖院子的事儿。
到了鲁大娘家的时候,鲁大娘刚割了一把子韭菜,坐在院子里摘韭菜呢。她瞧见林宝茹跟王氏过来,赶忙招呼着人进院儿,还笑着指了指台阶上的蒲团说道:“宝茹娘,宝茹,快进来坐。”
等瞧着林宝茹跟王氏坐稳当了,她才笑着说道:“我这手上还沾着泥跟韭菜汁呢,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可别挑我的理儿。”
村里头串门的不少,何况她同王氏一家算是亲近的。加上近日她趁着天儿好,去闺女家住了几日。这也才刚回来,不过回来以后,她没听说二房有什么遭难的事儿,所以就也没过去瞧瞧了。
只是现在看着王氏跟林宝茹娘俩的脸色,日子应该不难过。
王氏跟林宝茹同鲁大娘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各自拿了一把鲁大娘脚边上的韭菜帮着摘起来。
“大娘,好几日没见你,我跟我娘还都怪想你的里。”林宝茹一边摘韭菜,一边说道,“前日个,我娘还念叨着要过来找你串个门呢,不过最后被我做香皂豆的事儿给绊住了脚,就没过来。”
鲁大娘听她的话说的热切,心里也是高兴的。加上她闺女那有了身子,她就要当姥姥了,那心里能不乐呵?
于是她眉开眼笑道:“还不是我那闺女捎信说想让我过去瞧瞧,这不,去住了两三日呢,昨儿个半后晌刚回来。”
王氏一听是喜事儿,也跟着开心起来,“哎,这可是大喜事儿啊。到时候闺女家坐月的时候,可不敢不告诉我昂。”
“这回肯定跟你说,也省的你唠叨好几年的。”鲁大娘一边说,一边看向林宝茹说道,“你娘这性子啊,可是小性儿的很。前年时候,你菊子姐做月。想着咱村也没给闺女庆满月的事儿,所以我就谁都没通知。哪知道你菊子姐出了月子过来住的时候,你娘是咬着牙的来送了一篮子红鸡蛋,说家里添了人口,是大事儿,她来给个吉利物件,那是个理儿。”
“你说咱穷山沟里,讲究什么理儿不理儿的啊。”
鲁大娘说起来当时的事儿来,就忍不住露出个心疼的神情。当时,她也实在是怕王氏为难,往回推了几次,结果常日里不爱说话的王氏,险些跟她急眼。
后来自家老汉回来以后,还一个劲儿的说她,到最后直接催着她蒸了干粮磨了粗面,去给二房送一些。
不过打那以后,两家的关系的确是亲近了不少。
林宝茹听出鲁大娘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埋怨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心疼她们一家的。所以,她笑着说道:“大娘,我娘说得对,就该有那么个理儿呢。别的不说,你跟我娘关系近,对我们比我亲大娘还贴心!就这关系,我家要是听说菊子姐坐月,却为省着东西当没听说,那才是没道理呢。”
她这么一说,显得两家感情更深了。自然,鲁大娘心里也就更舒坦了。
其实王氏也知道,这几年,不是有鲁大娘明里暗里的帮衬着她们,有时候还帮着照看下小山,怕是她们的日子也不可能熬出来。
就凭这些,甭说是送鸡蛋了,便是再多点,也是该着的。
三人说了会儿闲话,林宝茹就提起了翻盖房子跟同刘家一块建作坊的事儿。
之前鲁大娘是知道,宝茹丫头想着法的做了些奇巧的香皂豆卖,卖的还听红火的。可她却没想到,这丫头心气儿这么高,如今竟要建作坊自个当东家了。
她看了一眼王氏,见王氏没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了。
林宝茹也不藏着掖着,左右迟早鲁大娘都能在村里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不如她直接干脆的说个清楚。也算是让人觉得,自家不当她是外人。
鲁大娘听着她讲着刘家夫人还上门求着来建作坊,就不由得替她家欢喜起来。等王氏说起在里正家,刘夫人落了为刘氏林老汉两口子说话的老叔面子的时候,她更是觉得颇为痛快。
“这才是老天爷长着眼看着呢,以后且看哪个还敢看扁你娘几个!”鲁大娘说着,就畅快的笑了起来,连带着摘韭菜的动作都跟着快了一些,“往日里,咱村里可有不少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天天巴巴的同你娘那妯娌那套近乎,左一句右一句的夸着那边,倒是你们一家干活儿的屁好话都听不着!”
“宝茹,好好干,光景好了,你娘她们都能跟着你享福。”鲁大娘看着林宝茹,高高兴兴的说道,“也让那些背地里笑话过你们家没个顶事儿男人的人家瞧瞧,他们一屋子儿子,哪个能比得上你们兄妹们的能耐!”
鲁大娘跟王氏交好,心里自然是偏向着她们说话的。说实话,以前二房的日子,面上就是艰难了些。更让人糟心的,可不是背地里人们的说道?
还有那些个同刘氏跟章氏亲近的人,时不时还会挑剔王氏几句。
哪怕王氏闷着头,给一家人洗衣做饭的当劳力,到了那些人嘴里,都比不过在刘氏耳朵边说几句好听话的章氏贴心。
可现在呢?
王氏一家子熬出头了,闺女是个出息的,儿子虽然是跟着屠户学手艺的,可也是个孝顺的。
眼下分家不过半年,被村里人瞅着想看怎么过不下的人,转眼就做起买卖来,还要翻盖新房子了。
可说是教养了个文曲星的老宅那边,整个就是一滩浑水。
刘氏当婆婆的,没个当婆婆的样子。章氏那做儿媳妇的,又没个做儿媳的样儿。一家子整天是鸡飞狗跳,糊里糊涂的过日子。
也得亏章氏被吓怕了,现在不敢再闹腾,不然怕是那边还安生不了呢。
林宝茹也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笑着说道:“往后,我们娘几个就好好的团着聚着过日子,把自家院儿里的光景过起来,也不算白遭几年罪。”
鲁大娘听她说的深沉,只当她又想起了过往的事儿,赶忙劝了几句就不再多提了。有些事儿,说多了想起来了,可不就怪让人难受的!
更何况宝茹一家子都是孝顺的,被爷爷奶奶跟大伯一家那么对待,想不心寒都难。
其实林宝茹哪里会纠结那些事儿啊,她现在可是满脑子都是盖房子,挣钱的念头。
所以她在摘着韭菜的空闲,就转而问道:“大娘,您知道我家在村里也没什么亲近的人,而我跟我娘到底经的事儿少,如今是动了翻盖房子的念头,也想好了要盖怎样的屋子。可这里头置办物件的道道跟讲究,还得你帮着拿拿主意。”
鲁大娘旁的不行,但活了大半辈子,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经了不少。便是盖房子的大事儿,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村里头盖房的,大部分都还是自家找几个人磨着功夫起土坯房子。好点的,也就是林家老宅那样的泥瓦石头房。
说实话,村里几百户人家,除了里正家当时是特地请了泥瓦匠,让人建了砖瓦房。余下的,多半都是自个在村里找的壮实劳力打的地基动的工。
林宝茹略略思索了一下,一来她现在手头上不算缺钱。二来要建造作坊,而且还是生产皂块,以后可能还会制作旁的皂液皂粉之类的作坊,肯定不能选个整日里掉土渣的土坯房。
当然,为着长久着想,她不愿意更不可能盖茅草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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