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我倒是能解释,为何大家用我家的东西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可被孙掌柜换了包装就能让人毁容。”林宝茹字句清晰,半点惶恐跟不安都没有。“我们林家所有的东西,都有一套完整的工序,就连装瓶也有特制的法子。可顺来杂货的孙掌柜不知内情,只是粗暴的把瓶罐里的东西倒出,却不知道那些东西离了我们独家的方法,最容易腐坏变质。”
“这一点,我想所有用过林家作坊水跟露的人,都是知道的。毕竟,但凡去铺子跟作坊里买东西订货之人,我们皆会仔细讲清楚,东西开封,正常情况下只能保存七八日。若是用冰块存着,最多半月之内也要用完。”
林宝茹说完,外头就有人点头附和了她的话。
这事儿不难查证,所以县令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宝茹看了一眼赵立,淡定道:“大人可以想想,整日里用顺来杂货所卖的最劣质的皂块洗面,又用一堆变质腐烂的水露擦脸,长久之下焉能不伤面容?”
“莫说面容,就是寻常人吃一顿坏掉的饭菜,许是都会腹泻不止。同理,脸面被坏东西侵蚀,又怎会没个反应?若是大人不相信,既可派人去林家作坊或者刘府的胭脂铺里现取一件玫瑰水跟养颜露,再找一瓶顺来杂货倒手卖出的玫瑰水。”
“然后寻大夫,或者嗅觉灵敏的制香师傅前来,两项对比,就能有结论了。”
这话说的字字在理儿,所以县令便直接点头应下这番请求。
“本官先让人取了东西作对比,至于方子的事儿押后再说。”县令看着堂下的俩人,顿了顿,继续说道:“那皂块的事儿,孙掌柜子已经交代清楚,的确是仿的你林家作坊所出的东西,且方子并不完整,只是几项拼凑制作出来的。所以倒没必要再对比方子。”
“不过你所言其他的证物,倒是能仔细查一查。”
听到林宝茹的这番话后,本来还想着死咬住林宝茹跟刘府不放的赵立,顿时就慌了起来。
先前他对为何从一样的东西,从自家铺子出去,就出了事儿还满是疑惑。他甚至暗测测的猜想,肯定刘府那边也出了事,只是刘家人阴险把消息瞒住了。
却没想到,这装瓶装罐的事儿里面竟还有说道。
不过县令显然不在意他是否慌乱,跟没给他退缩的机会。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去取证物的衙役跟寻大夫和制香娘子的人也都回来了。
大夫先依着林宝茹的意思,检查了衙役从刘府胭脂铺子取来的一众东西,片刻后点头说道:“大人,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从玫瑰水到胭脂水粉,材料该是玫瑰花跟几味温和滋养的药材,无论是服用还是上妆,都是无害的。”
一旁的制香娘子也紧跟着点头,“民女也辨别了一下其中的香料,并无不妥之处。”
县令点头,抬手示意二人再查验一番衙门封存着的,自顺来杂货那里查封的东西。
待到二人查看了胭脂水粉,觉得并无不妥。只是等他们拿着玫瑰水跟养颜露嗅的时候,眉头就忍不住紧紧蹙起了。
“大人,这几瓶水跟露明显已经变质,虽然有还有玫瑰味跟香料味遮盖,可仔细闻过后还是能闻到里面的轻微的腐臭味。”老大夫先放下东西,恭恭敬敬的回禀道,“而且草民仔细查看过后面几瓶水的质地,相较于先前那几瓶虽然更为浑浊。但流动性极好而且上下还有分离情况,所以草民猜测这几瓶玫瑰水不仅变质了,而且里面应该还添了水......”
这话一出,外面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而之前还张牙舞爪,觉得自个是替刘府背了黑锅的赵立,更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林宝茹看着赵立,叹口气道:“赵家少爷只想着赚钱,却不知女子所用的东西,半点马虎不得。胭脂水粉也好,养颜护肤的水露也罢,从原料到生产过程最是苛刻不能有半点瑕疵。但凡有一点不妥,一批的原料跟成品就皆要被当做废料处理。”
“这就是为何,林家明明有生产玫瑰水跟养颜露的方子,却不能大肆生产售卖,而是每个月只能做出那么有限的数量来。不是我们不想挣那份钱,而是良心跟态度不允许。”
她的话没说尽,不过外面围观的人却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若是林家放开了生产,那所得的银钱岂止一二?
可偏偏就是当初顺来杂货铺都能随意订货购买的时候,林家作坊跟刘府的胭脂铺半点都没有加量。
当时,许多人还笑话林家跟刘府是放着钱不挣。现在看来,倒是他们狭隘了,人家哪里是不想挣钱,而是这些东西不是那般好得的。
这事儿闹得厉害,可真上了公堂,林宝茹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让事情水落石出了。
不光如此,因着那番对峙,再加上有大夫跟制香娘子在公堂上的一番证词,谁还会怀疑林家作坊生产的东西有差错?
所以,林宝茹的话不仅轻松解决了官司的事儿,更是力挽狂澜把林家作坊跟刘家铺子从漩涡里解救了出来。
至于赵立,纵然赵老爷散尽家财到底也没能把他捞出来,甚至连牛知州眼下都不敢轻易徇私。毕竟,多少人盯着他呢,只要他敢动弹,许弹劾他的奏折就能上达天听。
如今京城里面上不显什么,可暗地里风起云涌,尤其是当今与前肃王之争越发喧嚣尘上。
偏生他入仕途之前,曾为肃王门客。所以这种时候,但凡他被人告到朝中,那绝对讨不得好。
最后赵立因着诬陷之罪,被杖责八十流放三千。要是不出意外,未来至少三年内,他再无法回柳林镇耀武扬威了。
公堂上的事儿刚落下帷幕不久,可不就有这几日因着担忧而停用了玫瑰水的夫人,派人上门重新定了东西嘛。
赵立倒台,不说镇上多少看热闹的唏嘘,就是那些曾被他胁迫欺辱跟糟蹋过的人家,得了信都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甚至有许多人,还专门到刘府门前磕了个头。
不为别的,只为林宝茹替她们报了仇。
她们虽然买不起刘家铺子里上好的胭脂水粉跟护肤养颜品,但一些皂块还是用的上的。
还真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百姓,她们若团结起来,便是一家三两块的皂豆跟皂块,都能养出一个铺子来。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林家作坊又推出了能镇定舒缓皮肤不适的面膜。这让不少因着用顺来杂货的皂块而面皮难受的人,纷纷上门求购。
于是,林家作坊跟刘府的胭脂铺,再度热闹了起来。
之前为着讨好顺来而同林家作坊断了往来的商贩跟铺子,再度寻上门去。只可惜,林宝茹早就交代了王氏,对于那些上门逼着她们退货的商户,半点不用留情。
王氏想着当时自家闺女被一群人围着退货的事儿,心里也是又愤慨又难受,所以甭管谁上门服软说好话,她都只咬死了一切按当初退货时签订的文书走。
所以,柳林镇跟附近许多货郎,都悔不当初,恨不能重头来过,好不受顺来杂货的蛊惑。
现在可好,顺来那边垮了不说,还留下一堆烂摊子。而名声更上一层楼的林家作坊这里,也再没合作的可能了。
这可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的很啊。
倒是那些想着做事儿留一线的商户,虽说后来同顺来有了往来,而没寻林家作坊拿过货,可好歹没被林家作坊记恨上。
至于像李货郎那般,任凭外界如何诋毁林家作坊,都没舍弃售卖林家皂块的人,现在可是捡了大便宜。
林家作坊不仅让了利,更放出话去,日后但凡出新品,他们皆有预先试用售卖的资格。
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林宝茹就寻了个时间,约了萧子杰见面。当然,她这次是要安萧子杰的心,让他放心的用萧家商队,把林家作坊的东西转运到各地去。所以,都无需人提醒,她就将新熬的洗发水跟沐浴露洗面奶等物,全部带齐了。
现在林宝茹的大名,全镇的人鲜少有没听过的。
尤其是萧子杰身边的管事儿,早就知道自家少爷跟刘少夫人的打算。他虽然只是个管事儿,可心里也明白,若这买卖做成了,那于萧家于少东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管事儿一见她过来,赶忙就笑着迎了过来。
“刘少夫人,我们少东家已经在二楼等候多时了,还请您挪步。”
林宝茹没拿大,笑着回了几句,随后就带着小花跟刘管家去了二楼包厢。
“少夫人,今日可是带了你所说的那些东西?”萧子杰见人进屋,赶忙起身拱手作揖。不过他现在心里惦记着正事儿,所以也没多做客套,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同家里商量过了,只要少夫人的东西当真比现在的皂块好,那您要同商队合作的事儿,就按着咱们上次谈的来。”
林宝茹闻言,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
话音落下,她就让小花跟刘管家把东西一一摆了出来,“这些分别是洗衣服的皂液,洗头的洗发水,还有洗面洗澡的洗面奶跟沐浴露。”
“这些洗漱所用的东西,其除了去污能力之外,还更为温和,且能兼顾养肤效果。”
“而皂液与之前的皂块相比,不光更省时省力。而且就算是能用来清洗贵重的丝帛锦缎,也无需担心会伤了衣料......”
所谓空口无凭,接下来,林宝茹直接让人取了几盆水,然后一一让人使用。
到了皂液的时候,萧子杰更是大手一挥,让人去成衣铺子取了几块上好的蚕丝布料。待到用那皂液浸泡搓洗后,他发现,这娇贵的料子,还当真没有任何不妥。
如此一来,他看着眼前的东西,心里可不就早已生了波澜?
萧子杰深吸一口气,勉强把激动的心情压了下去。
他心里有了决断,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可就仔细同林宝茹商谈好条件跟合作细则来。
待到两方将商定好的事项条款落在纸上,签订了好后,林宝茹心头的一块石头才算彻底落下。
如此,往后她林家作坊只负责生产,还有派人随着商队到各地寻商家铺货。而余下的外销转运,还有各地同官府也好同土匪帮派也罢的应酬跟往来,都有萧家商队出面。
至于分成,自然也是按着上回说得来。无论日后林家作坊的东西,在外面是否立住了脚,是否还需要萧家商队帮衬,萧家都要抽一成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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