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顺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壹号别苑。
甫一进门,就看见裴闻渡正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掌不耐其烦的用湿毛巾替床上的人擦拭脸颊。
他屏气凝神,急忙上前:“裴总。”
“她还在发烧。”
裴闻渡敛眸,又用手背探上了傅婳的额头。
虽然温度比之前降了不少,但感觉还是很高。
“裴总,我替傅小姐看看吧。”
见裴闻渡如此担忧,霍顺年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裴闻渡点点头,他俯身,刚想把温度计从傅婳嘴里拿出来,不曾想,她舌尖抵得特别紧。
“乖,张嘴。”
怕贸然用力会伤到她,无奈,裴闻渡只能温柔的哄着床上的人。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傅婳眉头一松,唇也下意识张开。
成功把温度计拿出来后,裴闻渡对着虚空看了一眼。
38.9°。
抿了抿唇,裴闻渡将温度计递给霍顺年。
“温度有点高。”
“裴总,傅小姐之前有吃药吗?”
裴闻渡点点头,随即将桌上的两盒药递给了霍顺年。
“吃了这两种。”
霍顺年看过之后,又放下,然后仔细的替傅婳做了个检查。
“裴总,傅小姐应该是着凉引起的发热,这种情况,打几瓶点滴就好。”
说到这,霍顺年神色有些尴尬。
他刚才检查时,不小心看到了傅小姐脖颈间的红痕,再加上傅小姐高烧不退,他很难不想歪。
本着医生的职业操守,霍顺年大胆发言:“咳咳,还有一件事。”
“裴总,傅小姐现在身体比较虚弱,经不起折腾,您,您还是克制一下比较好。”
谁知道,裴总表面看着清心寡欲的,内里却是个重欲的,可怜傅小姐都被折腾的发烧了。
裴闻渡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瞳却暗了暗。
那些旖旎、缠绵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翻涌。
他碾着冷白的指腹,喉结轻滚。
那晚他确实是胡闹了些,本以为凭借这些年的隐忍,他自己可以克制住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欲望。
可真正拥有的时候,他才发现食髓知味,一刻也停不下来。
她就像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碰一下便会让他丧失平日的冷静与分寸。
他想,他的副人格亦是如此。
拥有过之后,谁又情愿失去?
只是他和「他」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人存在。
敛去眸中的情绪,裴闻渡轻轻颔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完全没有被勘破事的不虞:“霍医生的话,我记住了。”
壹号别苑内有单独的医疗室,各类设备齐全。
霍顺年很快帮傅婳打上了点滴。
针管刺进皮肤的那一刻,意识昏昏沉沉的傅婳总算感到痛意,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正在和霍顺年交谈的裴闻渡。
傅婳费力的掀起眼皮,视线转了一圈,才注意到手背上的针头。
她抿了抿唇,在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后,挪动着身体,试图去够桌子上的水杯。
下一秒,男人冷冽如寒霜的声音破空而来,带着命令的语气:“傅婳,躺好。”
傅婳目光闪了闪,那张平日里风情娇艳的脸庞因为生病此刻透着病态的惨淡,看起来格外柔软乖顺。
她听了裴闻渡的话,乖乖躺了回去。
裴闻渡拿起桌上的水杯,刚凑到她唇边,傅婳条件反射般偏过头。
“裴先生,我自己来吧。”
“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傅婳伸出手想要握住水杯,男人的手却丝毫没有抽离的意思,反而眼睁睁的看着她贴上自己的手掌。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傅婳不免被他手指的温度凉了一下。
她下意识松手,抬起乌黑的眼瞳悄悄看他,却在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又陡然收回。
水杯再次凑了过来,傅婳呼吸不免有些加快,她垂下眼睛,默默将唇贴上了杯口,任由男人一口一口喂着她。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霍顺年自觉自己煞风景,他偏过头,掩唇咳了咳:“裴总,我再给傅小姐开些药。”
“每天按时吃就好了。”
“嗯。”
裴闻渡并没有抬头,只是很轻的答了一声。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傅婳身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惨白的唇一点点被水浸染,油画上色般变得湿润光泽起来。
看上去很好亲。
让人很想撬开她的唇齿,将唇上残留的水渍一点点吻干,然后汲取所有的呼吸。
眼神轻微浮动了几下,裴闻渡心神微乱。
得到答复后,霍顺年收拾好东西,慌慌张张的就想离开。
只是刚走几步,脚下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霍顺年把脚挪开,冷不丁看见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符包。
“诶,这是什么东西?”
他俯身捡起,疑惑声吸引了傅婳。
她扭头,正好看见了霍顺年手里四四方方的桃花符。
似乎有点眼熟。
傅婳若有所想,突然,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她张口,语气带了些迟疑:“这好像是明德寺的……桃花符?”
听到傅婳的声音,霍顺年眼睛大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傅小姐既然这样说,那这肯定不是她的东西。
而别苑里除了傅小姐,便只有……裴总了。
这是个烫手山芋啊!
反应过来,霍顺年视线胡乱瞟,握着桃花符的手微微发颤。
“裴先生,原来在江城那个时候你去求符了啊。”
傅婳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脸上带了些笑意。
裴闻渡坦然自若的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又看向傅婳:“还想喝水吗?”
傅婳摇摇头。
这时候,裴闻渡这才从霍顺年手里接过桃花符,慢条斯理的重新将它放回衣服口袋里。
自始至终,他的眉眼冷淡清隽,不沾染半分情绪。
“爷爷所求,不能推脱。”
亦是他所求。
“你先好好休息,我送霍医生离开。”
傅婳点点头,又重新看向霍顺年:“今天辛苦霍医生了。”
霍顺年急忙摇头:“傅小姐哪里的话,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罢了。”
等裴闻渡和霍顺年离开后,傅婳倚靠在床头上,眼睛一直盯着手背上的针头发呆。
过了很久,她才抬手摸了摸,唇角微勾。
她的确是发烧了,也确实拿了药。
只是她并没有插手。
她只是让这个病顺其自然而已。
谁让连老天都在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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