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苍生(1 / 1)

一时百姓人人称颂,各个感恩戴德。

临淄王心中吐血,却也只能生生忍住了,一时倒将秦王给恨上了。

百姓于是拖家带口开始奔赴亲人,有些甚至没有亲人在并州府,但见这里天天打仗,心中害怕,便要逃离战乱,也纷纷去并州府,一时离开者,不知凡几……

看着百姓渐渐流失,临淄王恨的李君玉入骨。

秦王早安排了人,带着书信,然后派了人手,护送着百姓去并州府。现在各州都在观望,所过郡县,看到这一群人,自然也不会拦。谁拦谁就是不仁义……

秦王看到这一幕,冷笑道:“临淄王所求太大,野心不小。他想要的是天下的仁心,可惜啊……公主棋高一招。”

“临淄王心中怕是已是吐血了,王爷还请随时备战才是……”军师笑道:“临淄王怕是要将这一腔怒火发泄到王爷身上,怕是要有攻城之战了……”

“怕他个鸟!”秦王现在也是火气冲冲,恨不得剥了临淄王的皮呢,加上临淄王本来就两头备战,秦王岂会惧他。一时也是战意大升。

“趁承恩公在南面与他交战,咱们只要抓紧了时机,便能将秦地的一些郡县给抢回来……”秦王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军师深以为然。

百姓浩浩荡荡的,行程很慢的往并州府赶。

延途州府都有些默然。

百姓迁移不稀奇,毕竟是乱世,可是这有目的的迁移,却是叫人沉默。

这一种……仿佛预示着民心所归一般,叫人心里不大舒坦。

而此时的冀州府那天当晚,就已经发生叛乱,赵禀三子赵胜当晚兵变,持其拥立兵将,于晚间冲入赵府中,于帐中杀死大哥二哥,并围杀了赵禀,冀州府一时变天,大乱……

李君玉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一喜,道:“趁他病,要他命,此时不趁火打劫,更待何时?!整军,备战……”

董昌朗声一应,忙应着去了。

肖铮看了魏离圭一眼,心中古怪,来不及多问,只整军驱动大军连夜奔卦冀州攻城。

一时冀州大乱。赵禀死于三子之手,内乱还未平,赵胜暂时还未完全掌握避势,便要匆匆的应付李君玉大军。

因而此战并没有多少悬念。

李君玉,肖铮,董昌兵分三路,趁赵胜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连失三城,连连撤退,一面备战,一面还要稳定内避,一时丢盔弃甲,守军不出。

冀州各郡也是万万没料到赵胜如此之狠,一时人心极为不稳,再加上李君玉攻势很猛,心中万分的慌张……

赵胜反应过来后,用雷霆手段,这才守住了其它诸城。

李君玉攻势才没那么猛了。

“冀州城的实力还是很大的……”肖铮道:“能得三城,也是意外之喜,现在却不好硬打了,这些兵依旧非是冀州正规军的对手,现在还不到时候,久战,我们必吃亏。盯着不放,他们反而会齐心对我,而非内耗,不如放过让他们自己去内耗。”

“的确。”李君玉道:“这个赵胜品性如何?!”

“赵胜啊,在冀州可是有名的浪荡将军,常自诩为不败将军,臣也一直以为他会是个不成器的,没料到他竟如此之狠,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要么他身边有高人,要么……”魏离圭道:“他以往的情象都是装的……”说罢看了李君玉一眼。

李君玉也不以为意,道:“有点意思,怎么觉得他处处在模仿我呢?!”

肖铮不屑的道:“什么人也敢与公主比?!”

“别小看任何一个人,我们人人都是变色龙,为了生存,什么都做得出来?!”李君玉道。

魏离圭道:“公主对自己所行所为,竟也不避讳?!”

“避讳什么!?”李君玉笑着道:“他们要说便叫他们说去,他们要学就要他们学去,心里住着魔鬼,就算没有我这个弑父的典范在前头为例,他们也会有别的由头……”

“公主因镇南王一事,一直多有诟病,公主竟如此坦然,不避讳旁人提此事?!”魏离圭了然道:“我明白为何公主心胸如此广阔了……”

“你不明白。”李君玉道。

“敢问公主此生此世最在乎者何,名声?地位,胸怀,还是天下?!”魏离圭道。

“都不是,你不会想知道的?!”李君玉笑着道。

魏离圭越听越糊涂,见她不欲多说,便多番看她好几眼。

“先生也不必多有试探,若有想问的只管问,若是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李君玉道。

魏离圭没料到自己的一点小心事被她看了出来,一时脸上讪讪,道:“公主,臣下并非揣测上意……”

“我明白……”李君玉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只是君君臣臣,主主仆仆,莫要相互猜忌,如此必会生出嫌隙来,有话一定要直说……”

魏离圭道:“是。”一时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第一次遇到这样直言不讳的人。

人人都爱显摆自己的聪明,说话机锋官腔,可是她对自己人,却从不如此,与在赵禀面前时,全然不同。

魏离圭心中涌起股自豪感,不知怎么的就是高兴的很。

李君玉占据了冀州府的太原郡与西河郡与上党郡,一时叫赵胜恨的心中咬牙,可哪怕他恨的咬牙,也是分不出心力来夺回三郡。毕竟,他还有更需要稳定的内政……

当下便肃清赵禀的势力,以及两个兄长所余的势力,冀州都已在他匣中,然而还是避免不了血流成河。

“父亲优柔寡断,上次李君玉在城中的机会,就白白的丧失了,若是再有机会,我一定会来个瓮中捉鳖,现在倒好,竟然放虎归山,纵成祸患,三郡既失,便是打开了冀州府的大门……”赵胜眼神危险,他是个投机的人,与他的父亲做事情势完全不同,眼中写满了欲征服天下的雄心。

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个个都是投机份子。

刚稳定下局势来,便已派兵与董昌与肖铮和李君玉交手十几回。

李君玉笑着道:“这个赵胜有点意思,不过太急于求成了,心性也过于戾气……”

“的确……”肖铮道:“只怕他欲偷袭来投奔的百姓?!公主,我派兵前去接应吧……”

李君玉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道:“来投奔的百姓?!你是不是与魏长史谋划了什么?!”

肖铮定了定神,有点不自在,见她十分严厉,第一次这般郑重的盯着自己,一时也有点讪讪,道:“……当时魏长史找到我,说此计极好……我,我就瞒着公主了,没叫人报上来?!”

“肖铮?!”李君玉声音轻轻的,却重如泰山。

肖铮往下一跪,道:“此事是我错了,请公主责罚。谁也没料到临淄王没有中计……”

“你应该庆幸,临淄王没有中计,否则你有多少条命陪这些百姓的性命?他们肯以性命教托,不远百里前来,而你却是此险恶用心?!肖铮,何时,你的心变得如此这硬了,云南的百姓是百姓,不是云南的百姓就不是人命吗?!你在云南时的心气去哪儿了?!”李君玉严厉的道。

肖铮冷汗涔涔,惭愧的低着头。

“问鼎天下的确需要些阴谋阳谋,可是,却不能不折手段,天灾无法避免,可是人你好祸,却万万不可因私心而生,”李君玉失望的道:“你去领五十军杖,三个月内不许再战了,好好反省!”

肖铮不敢反驳,领命下去了。

李君玉避魏离圭不见,魏离圭听到此事,知道事情大了,堵了李君玉几次,才堵到了她。

李君玉不再有以往的热情,魏离圭道:“……公主可是恨我毒计?!”

“先生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于我之心?!”李君玉道。

魏离圭眼眶红了,道:“是我小人之心,原来公主心中有大道,是真仁义。”

李君玉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你可知道,若是临淄王屠城,你的罪过有多重?!”

魏离圭泣然,惭愧伏了下来。

李君玉心中不是滋味,道:“……我想要的天下不是这样取来的天下。魏先生,你知道,你与他之间的区别最大的是什么吗?!”

魏离圭知道她口中所说是指千机门门主。

李君玉道:“我就直说了,我不喜拐弯抹角。千机门为天下而立,上承天命下统苍生,所以为天下择主而辅,我与他,与千机门的心都是一样的。他曾说,欲取天下,仁义才是最大的阳谋,魏先生,我不喜这些阴毒手段……也许阴谋必不可少,但对象绝不能是普通百姓?!天下已是纷争战乱,莫要再将百姓拖进来了……”

魏离圭呆若木鸡。

上承天命,下统苍生。

见他如遭雷击的模样,道:“先生好好想一想罢,陛下的旨意已经下达,并州府与三郡,都要交到你们手上驻守,还请先生善待百姓,莫要走岔了道。此种手段,终是小道,绝非大道,要杀,要流血,也是对其它,而不是无辜百姓,百姓是如蝼蚁,于中沉浮,可只有将他们放在心上的人,他们才会真心臣服,魏先生你却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