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嗡声嗡气的语气,李景炎无奈不已道:“……我知道你最偏心,最向着嫡姐了,不怪你。”
三人也没怎么在意这破圣旨,说了一通,也就不再多提了。
“嫡姐在京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看不见那里状况,叫人心里着急……”李景炎拧眉道:“现在我们也只能守在云南,静观其变了。”
“并州府和三郡,以及秦地都是嫡姐拿下的地界,慕容大人又夺了几郡,我相信嫡姐定有办法慢慢拿下更多的,京中有门主在,不会有事……”李景瑾道。
李景炎叹道:“总觉得这时候这圣旨下来,叫人心里不安呢,只怕嫡姐已经受到陛下更多的猜忌……”
“嫡姐军功显赫,陛下太过依仗于她,却又不敢真的相信她。”李景瑾道:“处境的确艰难,然而险境之中,也暗藏机遇。我们只静静等。处理好大后方,不叫嫡姐操心。”
李景炎略微提着心,点了点头。
李景熙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举兵入京,”
“不是怕,而是嫡姐自身安危在京中,加上她又要顾忌门主以及王妃的安危,只怕会受制,你可别添乱!你这性子,太过鲁莽,可别给嫡姐添麻烦。”李景炎道。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给姐姐添麻烦。”李景熙不甘的嘀咕道。
李景炎看他这样不服气,额上的筋就直跳。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啊,越发的像个孩子了,看看嫡姐将你骄纵成什么样子了?!”
李景瑾噗哧一笑道:“有人疼是好事啊,我还嫉妒三哥呢……”
李景熙得意一笑,道:“当然啦,嫡姐最疼我,四弟你嫉妒不来,你这性子太不讨喜,太老成了……”
“……”李景瑾也是无语失笑。也不与他一般见识。
“皇贵妃的安危也要紧,不过,门主有安排很多人手在京,若是有变,定能应急,二哥也别太急了。”李景瑾道。
“嗯。”李景炎心中跳的厉害,看着明黄的圣旨,心里有点不痛快和反感。他随意的丢在一边,又说了一些要事,看李景熙走了,才苦笑道:“他最近连提也不提卫氏了,不提也好,不提代表他忘了,可是……”
“二哥可是在想媚贵妃与长兄一事?!”李景瑾道。
“他们咎由自取,死有余辜,本没什么,可是,此事,多少都要让卫氏知道才好……”李景炎道:“罢了,我去与她说个清楚,也叫她好死心,以后不必再装疯卖傻的往京中跑了……”
“……这,这样未免太过残忍,其实不知道也好。”李景瑾道,“卫氏她一向心高气傲,若是知道这个结果,也许会受不住刺激。”
“总要说的,他们两个是卫氏投入心血最多的,她总要知道的,也叫她死了心,以后不要再总想着进京了……”李景炎道:“真是冤孽,李君眉与李景瑜进京以后,我就觉得落不得好,他们两个太不安份了,若是安份些,也许还能保得一命,可惜非要往死路上撞,落得这样的结局……全都是咎由自取。”
李景瑾没说什么,只是也深以为然,只是他不好发表意见罢了。
“这两人没什么本事,心倒是大,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最聪明,他们哪里玩得过京中那些人……”李景炎心里有点不舒服,李景瑾见他心情不好,劝了几句,便退出来了。
李景炎就算心情沉重,也是走到了小院之中。
卫氏现在整个人是真的有点疯疯癫癫的了,看到李景炎来,眼中带了些欣喜,却是半天都走不过来。
李景炎并未太近前,手中拿着圣旨,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你手上,是,是什么?!”卫氏现在说话有点不利索,皆是因为没人与她说话的缘故,“可是陛下的旨意,宣我进京的吗?!”
她还是挣扎着过去了,将圣旨抢过来,打开来看了却是有点吃惊诧异的看着李景炎,然后嘴唇颤抖起来……
李景炎知道她大约是猜到了,她一向是聪明的人。
“虽然真相很残酷,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以后你别总想着进京了,那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被你投靠……”李景炎道:“安心呆在王府中吧,如你所愿,王位还是你自己的儿子继承……”
算是求仁得仁了。
“他,他们……”卫氏浑身打起了摆子,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长兄死了,李君眉死于卫贵妃之手,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只是听闻在后宫中,她已经不算是人了……”李景炎道,“你节哀认命吧。”
卫氏看他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意思,便道:“……他们是你的兄姐,你,你为何……一点也不伤心,继承了王位,你就这么高兴吗?!”
李景炎脸上淡淡的,道:“王位?!王位只有你最看重,以后,我和景熙景瑾又何缺王位,我们都是嫡姐的兄弟,一个郡王跑不了,镇南王位,我还真没看太重,是你的心太重。”
“你信她,你信她,哈哈,太可笑了……”卫氏惨笑道:“是她害死了你的兄姐,你还信她?!”
“不要往嫡姐身上扯,他们两人要作死,与嫡姐无关,一个胆敢去挑衅卫贵妃,一个却非要与赵王为伍,不是找死是什么?!”李景炎道:“你还是这样,总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的想法,我们亲近嫡姐,信任嫡姐,不是为了封王,没有封王,我们依旧亲近她,效忠她,我们为的从来不是这个……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不懂,我是不懂,我不明白你们明明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何会亲近她,就连你们的亲兄姐死了,你竟连一点伤心的影子都没有?!”卫氏哀凄道。
“……如今这一切,不都全拜母亲所赐吗?!”李景炎道:“我还要感激你,若没有你,我岂会看到嫡姐的眼界与心胸,也多亏了你,景熙才能走出来,他如今对你是连提都不提了,你身为母亲,不要总想着利用儿女,死者已矣,若是你还有一点为母的心慈,就希望景熙忘记过去一切,他还小,还有大把的人生,你就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卫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也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感想,痛苦,伤痛,凄苦……都不足以形容。
究竟是为何走到今天的呢。
她还是不明白,想不明白。
“你以后就好好留在云南,心静一些好好活着,以后我……为你奉养到老,但也仅限于此了……”李景炎的声音还在耳。
卫氏却听不见了,脑海中嗡嗡的,急哀攻心,便吐出一口血来。
李景炎见此情景,便是一叹,只得叫了大夫来看。
大夫看了,才道:“……心死如灰,以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只能好好养着了……这样心气高的人,一旦不肯放过自己,便是熬着死……”
李景炎顿了一下,也没什么伤心的表情,只淡淡的道:“她还能活多久?!”
“拖着罢了,不知能有多久……”大夫道。
“开最好的药……”李景炎道:“身为其子,尽人事,听天命……”
大夫点头,去开药了。
这事是瞒着李景熙的,李景炎并不想他再与卫氏接触而迷失了心智。
倒是李君歌听到消息过来了,看到李景炎在发呆,便道:“……二哥,你又何必见她,告诉她这一切?!”
“她身为母亲,有权力,也该有义务知道结果,这是他们母子的后果,如今也只能由她一个人尝。”李景炎道:“我想让她知道她做错了。知道反省,以后能好好的在这儿奉老。”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认错,只怕知道了这一切还是恨着嫡姐。从不知自己的过错……”李君歌道:“哥哥这样是不肯放过自己,你是恨着她的,对吗?!你没有三哥表现的那般明显,可是心里还是恨着的。”
李景炎一叹,没有否认。他是隐隐的有着报复的快意。然而也惆怅莫名。
“如今这局面,你这心里又能好受到哪里去呢,”李君歌道:“以后别见面了,好医好药的养着吧,她放不下是她的事。以后她若走了,我替她守孝,便算是孝了,她若活的好好的,我是必不肯见她的……”
李景炎点头。
李君歌知道他心里难受,安抚了他几句,兄妹二人才离开了小院。
两人说话声音虽低,可是离雕窗却并不远。加上卫氏又正好醒着,听到这话,心顿时成灰。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傲气竟全都没了……
原来,她做人这般的失败,一败涂地到此种地步。
到如今,她竟是孤身一人,一无所有。
卫氏长笑起来,带着凄凉,是不是人人都指望着她死,不,她偏不死,她要活着,活着让她的这些儿女心中扎着一根刺,叫他们心中不舒服……
卫氏这下子是彻底的有些疯癫了……
如同陷入疯魔,失去所有理智。可笑的一生,可笑的一切。她所争的一切,竟全成了虚无,全被李君玉给夺走,全都是因为她,是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