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兮媛大惊失色,急忙要抢回来,声音都带着十足的尖锐:“别动我的东西。”
丘兰没有让她得逞,而是握着那东西向后退了两步,神情冷然的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女儿:“这东西哪来的,你用它做什么?”
她出事中药世家,从小耳闻目染,对于药材十分熟悉。
洛家以做药膳而出名,她与洛向前就是因为采购药材而相识的。
洛向前负责采买,她嫁进来后也给他做做账目,平时通读药典,熟记药理,常常被洛向前夸赞。
丘兰自然认得,她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是乌头碱,乌头碱虽然是药材,却是剧毒之物,这手里的一小点就足够要人性命了。
“你说,你用这个做什么,东西哪来的?”丘兰的语气越发的严厉。
洛兮媛躲避着丘兰的目光,口气颇有几分强辩的据理力争:“一个朋友给我的,我最近总是腿疼,他说用这个泡酒可以缓解。”
“呵。”丘兰冷笑,“你腿疼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她瞪视刚刚闻声而来的彩凤:“你们小姐腿疼的事情,你知道吗?”
彩凤吱吱唔唔说不出来,其实她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被丘兰这么一问,又被洛兮媛瞪着,她只觉得冷汗直冒。
丘兰突然想起洛中怀突然重病入院的事情,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洛兮媛,声音都带了几丝颤抖:“兮媛,你告诉我,你爷爷生病是不是跟你有关?”
洛兮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跳了起来,一张脸憋 到充血,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的和你有关?”丘兰太了解这个女儿了,嚣张跋扈,目空一切。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胆大至此。
“你有没有脑子,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丘兰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也是气极了。
洛兮媛当即被打倒在地,一张脸迅速红肿。
“你,你糊涂啊。”丘兰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洛兮媛清醒过来,随之觉得害怕,她跪爬到丘兰面前,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阿娘,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厉害。”
那人明明告诉过她,这东西虽然带毒,却是中药,少量的加入只会让人风寒加重,卧床不起,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在洛中怀出事的时候偷偷的跑去看,就看到洛中怀人事不醒,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她当时吓坏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屋后也不敢睡觉,两只耳朵竖起来倾听外面的动静。
“阿娘,我不是有心要害爷爷的。”洛兮媛声泪俱下的哭泣:“我怎么会想要害死他呢?他可是我爷爷啊。”
“你还知道他是你爷爷?他要是倒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子要怎么办?真的要沦落街头吗?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你平时看那个闻溪左右不顺眼,可你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不谙世事,浅薄无知的愚人。”
闻溪是洛兮媛的逆鳞,特别丘兰拿她和闻溪相比,将她说得一无是处,她忍不住反驳,“你们一个个都吃了什么迷魂药,全都说她好,她除了会巴结奉承爷爷,她还会干什么?如果不是爷爷处处偏向她,处处维护她,我也不会心生怨恨。”
“够了。”丘兰打断她的话,面对这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疯狂的脸,心里真如洒了硫酸一般难受,可她能怪谁呢?
洛向前从小就娇惯这个女儿,她也不曾对她严厉,等到性子慢慢养成,想要再督正已是难上加难,索性就由着她肆意疯长了。
丘兰气过之后也逐渐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就算打她一顿骂她一顿又能怎样,还是要先想办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只要她们守口如瓶,谁又会怀疑到她们的头上?
对,就这样。
丘兰将洛兮媛从地上扶起来,理了理她纷乱的发丝,声音也平缓了不少,同时带着几分警告的凝重:“兮媛,你听我说,现在,你马上洗洗脸去睡觉,这个东西,我会处理。你就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爷爷那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知道吗?”
洛兮媛心里全是后怕,虽然逞了一时之快,可是想到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她如坐针毡。
“知道了,阿娘。”
丘兰刚要吩咐彩凤去把门关严实点,就听外面传来丫鬟急促的声音,“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表小姐来了。”
闻溪过来了?
丘兰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是关于洛中怀的病情,家里有的是可用的下人,根本不用她亲自跑一趟。
“表小姐气势汹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们拦不住。”
“完了,闻溪可能发现什么了。”丘兰大惊失色,手中的东西顿时就成了烫手山芋。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她知道什么,这个屋子里怕是也藏不住,看来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丘兰的目光突然落在彩凤的身上,直看得彩凤心惊肉跳。
“彩凤,你伺候小姐这么久,是该你尽忠心的时候了。”
彩凤还没说话,丘兰已经上前捏开了她的嘴,迅速把那点乌头碱全都塞了进去,同时拿起桌上的水杯往里灌。
彩凤只是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了,虽然她怕死,可她也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如果她配合一点,少奶奶和小姐一定会善待她的家人。
如果她不配合,那她和她的家人都要完蛋。
她的两个弟弟还小,他们的人生还没有开始,牺牲她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大少奶奶,小姐,麻烦你们照顾我的家人。”彩凤流着眼泪,不用丘兰灌她,自己拿起水壶仰面喝了大半壶。
喝完后,她用力一擦嘴巴,朝着丘兰和洛兮媛鞠了一躬 ,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彩凤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了闻溪,她大气不敢喘,急忙小心的避开了一段距离,躲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闻溪不顾门口丫鬟的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丝丝寒气。
“表小姐。”丘兰端坐在椅子上,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老爷的情况怎么样了?下人都哪去了,怎么还劳烦表小姐亲自跑一趟。”
闻溪并不理会她,如针的目光落在洛兮媛的脸上,仿佛淬了毒的利刃。
她不会记错,昨日在门口碰到洛兮媛时,她的身上除了浓厚的香水味,还夹杂着一股怪味,当时她没有格外留意,但是现在洛中怀出事,医生诊断是乌头碱中毒。
再回忆起那个奇怪的味道,闻溪可以确定,当时洛兮媛的身上就带着乌头碱。
她一个大家闺秀平白带着那个东西作甚,她不会不知道它有剧毒吧。
偏偏她刚带了乌头进来,洛中怀就中毒了,再加上春桃的回忆,很难不把事情联想到她的身上。
闻溪站在那里,不管丘兰说了什么,她在观察洛兮媛的时候,鼻子也在微微轻动。
空气中有乌头碱残留的味道,她不会弄错。
闻溪忽然看向桌上的铁盒子,三步两步的冲过去,丘兰来不及阻拦,她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除了一些首饰,并没有其它,但她的确在这里闻到了乌头碱的余味。
她相信洛兮媛没有把全部的乌头都投在药里,她的手里一定还有残留,可她找遍了整个屋子,却是一无所获。
没有实体的乌头碱作为铁证,只凭着味道是不能说服别人的,毕竟不是所有人的鼻子都可以闻到。
“洛兮媛。”闻溪突然揪住了洛兮媛的衣领,将她用力抵在了桌子上,“你为什么要害外公,外公养你这么大,你是吃了狼狗的心肝,变成了狼心狗肺吗?”
洛兮媛被她掐着脖子,只觉得呼吸困难,她本来是害怕的,可是想到证据已经完全销毁,就算闻溪说得句句不差,那又能怎样?
没有证据,她就是空口诬陷,任谁听了都是她没理。
洛兮媛勉强梗着脖子,冷笑着:“闻溪,你在说什么,你说我害了爷爷,你有证据吗?”
“表小姐,你不能血口喷人。”丘兰急忙上来拉扯,“我们兮媛担心老爷一直夜不能寐,刚才还大哭了一场,没想到我刚安慰她没多久,表小姐就来大闹,说是兮媛加害老爷?兮媛是老爷的亲孙女,骨血情深,她有什么理由要害老爷?”
闻溪的手被丘兰和一个丫鬟扯开,洛兮媛的脖子得到自由,她大口的喘息着,等到喘息平定,又用那种挑衅的目光盯着闻溪,好像笃定了她不会拿自己怎样。
闻溪的确没有再动手,而是迎上洛兮媛的目光,针刺般的尖利让洛兮媛的势气立刻矮了几分。
“我不管你为什么对外公动手,但是这笔账我记下了。洛兮媛,你听好了,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一定会加之百倍的报应到你的身上。”
洛兮媛面对这样的威胁,并不害怕,虽然人人都夸闻溪,但她也不过就是个厨子而已。
她还能拿刀砍了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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