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的?”众人听了,皆是好奇,因为这家酒楼当初的名号也十分响亮。
“那人说啊,他们的儿子是被人下了药,所以才治不好。他儿子虽小,却也能回忆一些情节,说是一个伯伯给了他一块糖,那个伯伯的左侧眉毛上长了一颗痣。因为这颗痣比较显眼,所以孩子就记住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钱江,他的眉头上就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万师傅听了,急忙大声说道:“这家云记我是知道的,就开在南鹤楼的对面,自从云记关门之后,南鹤楼的生意就水涨船高。那云记的老板在食神大赛上曾经赢过钱江,钱江必是怀恨在心。”
有了张龙放火这件事在先,众人对于此事更是深信不疑。
人群中不知是谁丢了一个鸡蛋过来,正好砸在钱江的脸上,蛋清和蛋液碎开,顺着他的脸向下淌去。
“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南鹤楼原来是如此无耻之辈,以后再也不去他家吃东西了。”
越来越多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砸来,钱江只能四处躲闪,身上早就一片狼藉。
“让一让,让一让。”几个傍大腰圆的男子粗鲁的推开人群,是向宏光带人过来了。
向宏光不管钱江的狼狈,让人上前强行带走张龙。
“你们干什么?”万师傅急忙拦着几人,“还想杀人灭口吗?我们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店,老板重伤住院,你们现在不但不还我们公道,竟然还要动手,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就是,就是。”人群的愤怒被激了起来。
向宏光冷笑:“我就是王法,你能怎样?”
他找的这些人都是混道上的,平时打架斗殴,甚至是杀人放火,怎么可能把一个万师傅放在眼里。
向宏光扬着声音道:“把这个姓万的也抓起来,他空口无凭的污蔑我们南鹤楼,毁我们的名誉,我要让他赔偿我们所有的损失。”
钱江见向宏光来了,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将脸上的鸡蛋液和菜叶擦了擦。
不管向宏光会怎么处置他,但眼前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以向宏光的为人,他会把张龙强行带走。
只要张龙到了他们手中,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不能这样。”万师傅极力的阻止着几个上前的大汉,他身强力壮,会些拳脚功夫,这些人竟然不能近他的身。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厉声说道:“闹什么闹,这里是西城大街,不是菜市场,谁再闹,统统抓回厅里关上十天半个月。”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身着警服的男子叼着烟,手插着口袋,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执法者,倒像一个地痞流氓。
闻溪一直藏在屋里,此时看到这个男人也是微微惊讶。
她早就料到南鹤楼的向荣光会出手,毕竟事关南鹤楼的名誉,所以,她早早的就让人通知了警察厅。
有警察厅的人在,向荣光做事自然会有所收敛。
只是没想到,来人会是这样一个纨绔子弟,那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可以信赖的主。
闻溪握了握拳头,眼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现在的警察厅可不像现代社会,有组织有纪律,这是一个腐败滋生,各自为主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只要有钱有势就可以办成任何事,哪怕杀人放火也只会给你安排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关几天就放了。
闻溪心想,今天的运气有点差啊,来的偏偏是这么一位爷。
“是谁在大吵大闹的?”林恕抽了口烟,斜眸扫了一圈众人。
“原来是林厅长。”向宏光立刻上前作揖,“什么风把林厅长给吹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不免交头接耳。
这男子看着一身风流之气,又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已是警察厅厅长。
这,靠谱吗?
“听说你代表王法?”林恕用烟指着向宏光,“我没听错吧?”
向宏光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小的哪敢在厅长面前说这种话,真正代表王法的,得是厅长您啊。”
向宏光从来没有跟这位林厅长打过交道,对他的为人并不了解,但是看他一身纨绔子弟的模样,举止又是轻浮放荡,他心中断定,这位林厅长定是个喜好财色之徒。
既然喜好财色,那对他来说就不是问题。
“放肆。”林恕眉头一皱,厉声道:“代表王法的是法律,不是人,你往我头上扣这样的帽子,是何居心。”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向宏光没想到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急忙叠声道歉。
林恕没理会他,而是指着地上的张龙问:“这个人怎么回事?”
万师傅道:“这人想要放火烧我们的店铺,被我们当场抓住。他刚才已经当着所有的人面承认,是南鹤楼的钱江指使他烧店的。”
“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林恕的脸上涌起不快,“你能审案子,还用警察干什么?”
“我们并非代替林厅长审案。”脆如珠玉的声音,随着门帘掀开,清晰的传了出来。
林恕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朴素的装扮,青丝随意编了个麻花辫,稀疏的刘海下,两眼熠熠生辉,柔媚中锋锐显绽,文弱中气场迸射,盈盈几步,却走出虎虎生风之势。
“只是抓住恶徒,心中义愤不平,便想让他当场给大家个交待,免得去了警察厅,一如石沉大海,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还是迷雾蒙头。”闻溪清清浅浅的看着他,“审人定案,自然要林厅长来断,我们不过是把人交到林厅长的手上,希望林厅长能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判决。”
林恕眯着眼睛,嘴角似笑非笑。
这小丫头好伶俐的嘴巴,一番话不卑不亢的广而告之,若是他公然包庇犯人,难逃这么多双眼睛。
所以,在报警之前,她提前把人拉出来,先取得了大众的同情和支持,再来给他施压。
他若是徇私枉法,她必会跟他讨个公道,毕竟荣城还是讲法制的。
呵,不愧是入了那人的眼,是有些胆识与智慧。
“行了,道边不是断案的地方,把人带走。”林恕让手下上前拉起张龙和钱江。
“林厅长。”向宏光笑着上前道:“我也跟着一起去,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南鹤楼的。”
“行,一起带走。”
上来两个警员,直接就给向宏光铐上了。
向宏光:“……。”
他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林厅长莫不是个傻子吧。
“你们,谁去?”林恕叼着烟,警服的领口敞着,初冬的天气,连件外套都没披,也不知道是不怕冷,还是在这里耍帅。
“我去。”万师傅不想让闻溪沾染这些污秽,于是自告奋勇。
今天早上他知道钱江想要火烧饭店的事情,气得拿了把刀就要去南鹤楼找人拼命,还是闻溪让河柱把他给拦住了。
他视洛家为已家,视洛家的饭店为心血,钱江不但暗害洛老爷,竟然还要烧饭店,这让他不能忍。
等他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他去南鹤楼跟人硬拼,不但讨不到好处,还会落人口实。
老爷不在之后,他这冲动易怒的性格很容易坏事,幸亏还有表小姐。
表小姐年纪轻轻,但是沉着冷静,头脑清晰,遇事不慌不乱,很有章程。
他从前最佩服老爷,现在却对表小姐言听计从。
“好。”林恕再次瞄了闻溪一眼,见她唇角含笑,笑容却十分疏离,好像已经把他当成了贪官污吏。
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努力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声音故意压得很低,“我会秉公办理的。”
闻溪自然不信。
林恕很无奈,看来自己这副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回到警局,林恕让属下去审张龙,他则把腿搭在桌子上,悠闲的抽着烟。
“林厅长。”向宏光走过来,递上一只上好的雪茄,“您抽这个,我刚到手没多久,限量的。”
林恕看了一眼,“这么好的东西,我这个粗人抽不惯啊,向老板自己留着用。”
“这算什么好东西,明天我就让人给林厅长送来几盒。”向宏光赔着笑,“保证林厅长抽个痛快。”
他说着,还冲林恕眨了眨眼睛。
他当然不会只是送雪茄,在雪茄里放几根金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钱江和张龙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对他们南鹤楼的影响是巨大的,如果不能得到全面解决,南鹤楼将要迎来一个不小的危机。
所以,他必须要好好的讨好一下这位林厅长,只要他放出话,说张龙是被人诬陷的,再定梅竹饭店一个污蔑之罪,南鹤楼的声誉不但不会有所损坏,还能无形中招揽一批客人,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林恕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口烟雾,不偏不斜就吐在向宏光的脸上。
向宏光被吹了一脸烟,心底已经火冒三丈,可脸上还要装作笑面三分,不能骂,也不能躲,谁知道这个姓林的到底是个什么个性。
林恕道:“向老板是要贿赂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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