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杀阿九?”陆茜冷笑,“我以前认为是他容不下我们母子,生怕阿九夺了他现在的一切。但是现在我才知道,他是要为他死去的娘报仇。他一直认为,他娘的死是由我造成的,如果没有我和阿九的存在,她娘不会郁郁而终。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季东礼摇头:“如果他真的那么恨你们,也不会安排今天的见面了。我已经病入膏肓,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上你们母子一面,现在能见到你,也是他的安排。棠渊虽然行事激进,但他很孝顺,他知道我对你们的感情有多深,是不会在暗中做手脚的。”
“你相信你儿子,可你别忘了,阿九也是你儿子,从他六岁之后,你就没有抱过他一下,也没有给过他一分温暖,你给他的只是无尽的耻辱和背叛。”
提到陆云九,季东礼面露疼痛与愧疚,眼泪盈了满眶。
“我对不起阿九,我对不起他……。”他只是一个劲儿的默念,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
“什么人?”季东礼还在伤春悲秋,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呵。
“快,有刺客,保护老督军。”
须臾之间,外面已经一片嘈杂之声,伴着刀光剑影,季东礼急忙来到陆茜身边,低声道:“别怕,外面的人不会放过那个刺客。”
陆茜却似想到什么,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听着外面的枪声一阵高过一阵,又有人喊:“往后面跑了,追,快追。”
“东礼。”陆茜此时也顾不上其它,声音带着亲昵,“快让人去看看,说不定是阿九。”
陆茜一直不相信陆云九死了,所以她有一种预感,陆云九没死,而且还想要救她。
如果那些人不知道轻重打伤或者打死了陆云九,那她也没法活了。
季东礼来不及思考,立刻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警卫除了一部分去追刺客,还剩下一部人保护季东礼。
季东礼遍寻不见郑连和,气道:“郑副官呢?”
“郑副官去追刺客了。”
“马上通知他,如果抓到刺客,务必要留下活口,千万莫要伤了人。”
他此时也不知道来人是不是陆云九,但是看到陆茜焦急的样子,他也觉得就是陆云九。
枪弹无眼,他不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伤了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下达命令抓活人。
“小姐,好像是枪声。”映夏正要关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响。
闻溪捧着书已经昏昏欲睡了,却突然间清醒无比。
砰!
又是一声枪响,好像离他们很近,她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硝烟味儿。
季棠渊住的地方就离她不远,这枪声是不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他遇到危险了吗?
季棠渊坐在屋子里喝茶,手里端着茶杯,却是半天没有送到嘴边。
他的手臂和肩头上,那股幽香迟迟不肯散去,少女柔软的腰肢即便隔着衣裳,亦能撩动男人的心。
他从来不是重色之人,相反,他可以说得上是清心寡欲,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写字。
他只是没想到,那个小丫头会带给他这样的与众不同,明明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却让他心如火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焦躁。
“云副官呢?”
“回督军,云副官不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事了吗?”
季棠渊吓了一跳,那小丫头对他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他从来没有这种不长记性的时候。
“你去准备下,我洗个澡。”
心里的狂热与身体上的燥热,唯有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才能缓解。
连副官应了,急忙去准备洗澡水了,虽然他不知道督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洗澡,他们不是还有大事要办吗?
但督军一向是一言九鼎的,他不敢有任何疑问。
闻溪听了那道枪声,到底是坐不住了,如果枪声是季棠渊那边传来的,他现在怎么样?
这是香山寺,刺客能在这里动手,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若是刺客出其不意,会不会让他得逞了。
闻溪越是这样想,越觉得不安,最后直接把要关门的映夏拉了回来,“别关门了,我出去看看。”
映夏惊道:“小姐,您不要命了,外面可是有人在开枪,枪弹无眼,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督军对我有恩,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过去确认一下他的安全,心里难安。”闻溪抽出两柄飞刀握在手里,“你别跟着了。”
映夏哪能放心,可闻溪说她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留了下来,但是满心都是记挂与担忧。
闻溪挑了黑暗的地方做掩护,小心的前行,直到看见季棠渊所住的小院,她握着刀的手心里,也早就出了一层冷汗。
小院的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如果是平时,定会有警卫站在那里,现在却空空荡荡。
闻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悄悄将一片飞刀夹在指间。
她推门进了院子,院里也没人,只有东面的一间房里亮着灯光,这就更加诡异了。
难道季棠渊根本不在院里?不然怎么连守卫都没有。
闻溪快步来到那座亮灯的屋前,推门的同时,急促的喊了一声:“督军,你在吗?”
大门洞开,迎面是一只巨大的木桶,木桶里水气升腾,她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水里,露在外面的肩膀线条流畅,挂在上面的水珠晶莹剔透。
……闻溪傻了。
季棠渊感觉门开了,侧头看了一眼,他以为是副官,没想到却是小丫头傻乎乎的站在那儿,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勉强压下去的那股火又蹿了上来。
他突然想要捉弄她一下,于是双手撑着浴桶的边缘就要起身。
闻溪盯着那两只健壮有力的手臂,撑起性感的肌肉线条,下一秒,它的主人似乎就要与她坦诚相见。
她下意识的捂住眼睛,转身就跑,可是因为跑得太急,又撞上了身后的门扉,当即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笑得十分开怀,那是一种算计得逞的快意。
闻溪感觉自己被这个男人给捉弄了。
她一口气跑到院里,哪怕现在天气寒冷,脸上仍是火烧一般。
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了一个男人洗澡,而且还被发现了。
闻溪想到此,转身就要溜,她能想像出季棠渊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是十分欠揍。
就在她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身后传来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走这么急干什么,不再好好看看了?”
闻溪咬着牙,根本不想回头搭理他。
他却大步走到了她面前,低着头,脸上果然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表情。
刚刚洗过澡的男人,头发还是湿的,甚至在往下滴水,也不知道他这衣服怎么穿得这样快,不过须臾时间竟然已经整整齐齐了。
但他没穿大衣,看起来有些冷的样子。
闻溪此时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脸上的热度不见丝毫退减,反而越来越热。
“督军没什么事,我回去了。”闻溪不想呆在这里被他取笑,捡了个空隙就要开溜。
季棠渊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臂,“急什么,喝个茶。”
闻溪转头瞪他,她都快臊死了,哪有心思跟他喝茶。
她就奇怪了,他怎么一点也不害臊呢,他刚才可是被人偷看了呢。
这样一比较,哼,果然还是他的脸皮更厚一些。
闻溪的心里突然就舒服多了。
“不想看看今天晚上的热闹?”季棠渊松开拉着她的手,自顾自的往屋里走。
果然,小丫头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呵,好奇的小东西,饵一抛,她就咬。
此时院里没人,闻溪主动去泡茶。
屋里生了一个炉子,炉火烧得正旺,上面坐着的铝壶里,烧开的水滋滋的喷着热气。
闻溪去拿水壶,心里却想着刚才撞见美男洗澡的糗事,虽然那画面很美,但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哪怕她受现代思想熏陶,可她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脸皮薄的。
“啊。”闻溪没留意那水壶上已经没有了隔热把手,手指这样伸上去,当即被狠狠烫了一下。
“怎么了?”季棠渊看过来,就见闻溪捧着自己的手,一脸痛苦的表情。
他慌忙起身,大手将她的手拽了过来,在那细嫩的手指上,已经鼓起了一个白色的水泡。
他横她一眼:“你没看到旁边放着毛巾?简直蠢死了。”
这寺里的条件可不比家里,所用的器具都是半新不旧的,就像这把水壶,因为时间久了,把手早就掉了,如果不用毛巾去拿,直接伸手一定会被烫到。
闻溪手疼得厉害,偏偏这男人又没有好气,而她会被烫到,还不是因为他?
谁让他以美色诱人的,害她满脑子都在想着那肌理流畅的背影。
闻溪生气,想要把手抽出来,他却拽得越发的紧,同时对着外面吩咐:“去拿烫伤膏过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人,她竟然丝毫未觉。
不一会儿,就有副官送来了一瓶烫伤膏。
“这是寺里的知客僧给的,说是用上好的獾油炼制的,抹上既见效。”
副官把烫伤膏交给季棠渊,识趣的退了下去。
“我自己来。”闻溪又要抽手,却惹来他的横眉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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