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渊头也不抬,继续认真的书写着。
“没什么,你不是属兔的?”
闻溪点头:“是啊。”
“提前送个礼物,庆祝你又长一岁。”
闻溪哭笑不得,这是过年,又不是过生日,他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啊。
但是拒绝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这男人的脾气。
与其大过年的惹他不高兴,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盒子收好,“谢谢督军,我很喜欢。”
“嗯。”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连头也没抬,可在闻溪看不到的地方,那嘴角却是扬着的。
喜欢吗,喜欢就好。
“你的酱油厂,什么时候开张?”
“现在还在修机器,大概要等到二月份了。”
季棠渊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抬眼看过来:“找到投资商了?”
这个问题一下把闻溪问住了。
她最后还是决定跟祈宣合作了,但他又好像跟祈宣有仇。
如果他知道酱油厂的投资人就是祈宣,会不会当场翻脸。
可她不说,不代表他不会知道,与其让他被动,还不如她主动一些。
闻溪想了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说道:“祈大少爷看到广告后,就来找我谈合作,他的各项条件都挺符合我的要求,而且还没有其它附加条款。我仔细权衡了一下,觉得还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
很意外,他没有黑脸,也没有发怒,只是面色平静的听着她说话。
从前的猜测仿佛在此时被全部推翻,闻溪以为自己已经解开的迷团,重新变得迷雾重重。
难道,他跟祈宣之间并没有过节?
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听她说了半天还没做出反应。
“这样也好。”季棠渊道:“祈家家大业大,祈宣在做生意方面也有几分本事,你的酱油厂有他入股,只要经营得当,产品质量过关,做大做强只是时间问题。”
闻溪仍然一脸茫然。
同样是提到祈宣,这个人前后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是她推论的有问题,还是他今天心情好上天。
闻溪决定赌后者。
既然他心情不错,那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督军,我问您一个问题,您别凶我行不行?”
季棠渊皱眉:“我凶过你?”
闻溪:“……。”
您老怕是失忆了吧?
闻溪不跟他计较,直接问道:“督军跟祈宣或者跟祈家,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为何这么问?”
“就是好奇嘛。”
季棠渊没有犹豫:“并没有。”
“那上次提到投资一事,我说要去找祈宣,您当时的反应……。”她还记得他说她的那番话呢,只是不愿意细想罢了,不然心里的某处就会有些不舒服。
“你主动找他,和他主动找你,是两回事。”
闻溪怔怔的望着他,而他也在看着她。
她还没弄明白他话里行间的意思,他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颀长的身躯与她近在咫尺。
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好闻的檀香味儿,一袭墨色长衫完美的勾勒着修长的身形。
她微仰着白嫩的脸,与他深邃的目光交织于一处,似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将她往里吸入一般,她的视线竟然无法挪开半分。
“上次我说的那些话。”季棠渊突然低声说道,“你别放在心上。”
闻溪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觉得心里好像在打鼓一样,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似笑非笑的:“你是第一个让我道歉的人。”
闻溪:“……。”
大哥,您这字里行间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这也叫道歉?
您对‘道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闻溪气道:“督军干嘛又弹我?”
“不服气?不服气就弹回来。”
闻溪以前是不敢的,可是听他这样挑衅,她突然恶从胆边生,真的屈起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只是因为紧张,弹得不实,只触到他有些凉意的皮肤,立刻像是有电流从手指上通过。
闻溪有些傻眼,季棠渊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握住了她作恶的手。
他握得突然,本来只想握她的手腕,却把她的整只手都罩在了掌心里。
她的手怎么这么小这么软,跟小孩子差不多,他只是轻轻一握,就好像要把它揉碎了一般。
闻溪面红耳赤,急着要把手抽出来,可是抽了几下都不行,那手就像是铁钳子似的。
她顿时有些恼,“督军。”
这声音无意中带了三分娇嗔,酥酥麻麻,直入骨髓。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冰面上,少女绵软的身子趴在他的胸前,身上的馨香更是勾人摄魄。
他眼中的神色在加深,身体也仿佛被放在火上烘烤。
直到外面响起鞭炮的声音,两人才猛然间回神。
那是谁家的孩子,调皮的在放鞭炮,只放了一声就不见了。
闻溪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一张脸已经红得滴血。
而季棠渊也顺势望向窗外,装得道貌岸然。
“是二叔那边的孩子。”季棠渊淡淡道。
这一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让刚才暧昧到窒息的空气开始缓缓流通。
“我听说他有好多姨太太。”此时此刻,闻溪也必须说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没有被影响。
两人都把这个突发当成一个意外。
“他的三姨太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还没过百日,他就纳了六姨太。”
“那他的夫人没意见?”
季棠渊笑了下:“这个六姨太就是二婶给抬进来的。”
闻溪隐约明白了什么。
男人三妻四妾,旧时的女人是阻止不了的,而她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正妻位置。
季二夫人也一定恨透了那些姨太太,却还要不断的让她们进门,因为她觉得这样就可以让男人不去外面寻花问柳,只要他的心还在家里,她总是会有办法。
季二夫人替季东盛纳了六姨太,无非是不想让生了儿子的三姨太过于风光而母凭子贵。
季东盛虽然喜爱儿子,但他也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儿子是永恒的,身边的女人却是可以日日变换的。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闻溪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季棠渊听得清楚,“哦?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闻溪想了想,然后就轻轻哼唱起来:“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这是什么歌?”季棠渊被她唱歌时有些沉醉的表情吸引住了,声音落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闻溪眨眨眼:“歌如其名……《愿得一人心》。”
“《愿得一人心》……”季棠渊默默的重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
闻溪不知怎地就想起这首歌,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嘴里哼着。
回到家,她就把季棠渊定了五十个礼盒的事情告诉了洛爱云。
“督军真看上咱家的东西了?”洛怀梦又惊又喜,“还要花六十块钱来买?”
去除成本,一盒他们就能净赚三十元,三十元相当于中产阶层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且这其中还有人力成本。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闻溪笑道:“不过要辛苦阿娘了,这个年怕是要不得闲。”
“我巴不得能为家里做点事,画几幅画而已,有什么好辛苦的。”洛怀梦兴奋的不得了,“快,快告诉你外婆,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果然,洛老太太知道了之后也是喜不自禁。
这个买卖不只是盈利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们这小门小户的东西竟然能入得了督军府的眼。
督军府不反对他们在礼盒上加印洛家的标志,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
之前因为郑卫先的事,老督军可是下了死令,所有人都认为洛家不可能再起死回生。
现在督军府送出去的礼品上面有洛家的标记,也是对外界释放的一个信号,那些因为督军府而暗中打压洛家的人,大概也要袖手旁观一阵子了。
“谢天谢地。”洛老太太拉着闻溪的手:“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这个年,注定是洛家最不平凡的一年。
晚上,闻溪和洛怀梦商量好了一些细节,准备过完大年三十就开始动手赶制礼盒。
洗了澡,闻溪换上一件睡衣,刚要躺下,映夏就在外面敲门:“小姐,您带回来的这个盒子,放在哪里?”
闻溪听了,立刻就从床上跳下来。
还在猜测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的映夏,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真真吓了她一跳。
下一秒,她手里的盒子就不见了,随着关门声还有闻溪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我自己收起来就好,你去睡吧。”
映夏耸了耸肩膀,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小姐为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闻溪坐在床头,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取出那个吊坠,白玉做的小兔子在灯光下更是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她平时不太喜欢佩戴首饰,最常戴的就是洛中怀送她的那对东珠耳环。
而有些东西就是一眼钟情,比如这只生肖玉坠。
“提前庆祝你又长了一岁。”
耳边忽然响起那个男人磁性又漫不经心的声音,送人东西也送得毫无诚意。
只是,他怎么知道她属兔,她都不知道他属什么。
“小兔子,小兔子,你叫什么名字?”闻溪躺在床上,把玉坠提在眼前,让它在面前晃来晃去,“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闻溪眼睛一转,嘴角浮起一丝坏笑,“以后就叫你小汤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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