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正在胡思乱想,季棠渊却在暗暗观察她。
小丫头刚才还在跟他嘻皮笑脸,现在明显心事重重。
而她情绪的变化,只是因为他们偶遇了蔡映之。
蔡映之?
季棠渊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不由浮起讳莫如深的笑容。
“督军。”闻溪仰起下巴看向他,“问您一个问题,您别凶我。”
“什么?”
闻溪想了想,“我听别人说,蔡大小姐是您的未婚妻,真的假的啊?”
她说着,故作轻松和不在意,就好像是在向他打听八卦。
“你听谁说的?”季棠渊皱眉。
“小道消息。”
季棠渊沉声道:“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说完也没管她,而是大步向前,直接进了办公室。
他的反应让闻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脑子里像有闪电劈过,劈得她外焦里嫩。
他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是不是就是变向的承认。
他和蔡映之真的是未婚夫妻,他们真的有婚约在身?
走廊里空荡荡的,而她独自站在这里,似乎有冷风从心头吹过,吹过那同样空旷的心野。
既然他有婚约在身,既然作为季家的儿子,他一定会娶蔡映之,那他对她的这份关心与爱护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像慕容霞说的那样,不过是一时兴趣,早晚都会厌倦吗?
就在闻溪感觉好像被掏空的时候,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你好。”
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闻溪的身体越发的僵硬,可她的脸上还能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好。”
“督军回办公室了吗?”蔡映之笑看向她,“上午督军那里有客人,我一直没见到人,要是现在回去了,我正好有事找他。”
闻溪客气的道:“这种事情,蔡小姐似乎不该问我吧,我也是来找督军办事的。”
“这样啊,我以为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呢。”蔡映之长着一张十分精致的脸庞,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的气度,林护士说她是荣城第一美女。
现在仔细一看,林护士没有夸张,蔡映之的长相和气质,都配得上这样的称呼。
“那我先进去了。”蔡映之冲着闻溪略一颔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季棠渊的办公室外,轻轻敲了敲门。
闻溪很快听到了季棠渊的声音,他说“请进”。
蔡映之进去后,闻溪本应该离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脚很没出息的钉在原地,一步也挪动不得。
她很想知道房间里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是在公事公办,还是在亲密无间。
毕竟,他们是未婚夫妻,无论做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季棠渊会用温柔的语气对蔡映之说话,甚至是抚摸她,亲吻她……
闻溪就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难受的快要疯了。
她走到门口,抬手欲敲门。
不管怎样,她想让自己死心,只要亲眼见到,她才能彻底的把他当成一个曾经的过客,再努力去忘记。
只是闻溪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蔡映之与她四目相对,显然愣了一下。
蔡映之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的步伐很从容,但是仔细观察,却夹杂着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闻溪没有心思去观察蔡映之,她的视线落在办公桌后,那个男人的身上。
她顺手关上门。
季棠渊看过来:“在外面发什么呆?”
闻溪握了握拳头,面对他深暗的目光,努力鼓起勇气说道:“督军既然和蔡小姐有婚约,我想,我们这样来往也不太合适,以后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就请督军不要再去饭店了。督军若是想吃我做的菜,我可以去督军府。”
季棠渊拧着眉头,已经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
“闻溪,你在说什么?”他声音低沉,隐含不悦。
“我就是想说,以后不能再跟督军走得这么近了,督军可能觉得没关系,但别人会误会。还有,以前的事情,谢谢督军,以后等我发达了,我再报答督军……。”
“你在吃醋吗,闻溪?”季棠渊忽然抬起她的下巴,那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避无可避。
闻溪以为他会生气,会恼火,可他竟然在笑,笑得她莫名其妙,笑得她想打人。
季棠渊笑得更厉害,最后直接笑出了声音。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呢。
上次灯会遇到蔡映之的时候,小丫头就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之后又无端发起了脾气,可他根本不知道是在哪里招惹了她。
今天再次遇到蔡映之,她又一反常态,露出与那天相似的神情,甚至还八卦他和蔡映之是不是有婚约。
他故意不回答她,就是想要刺激她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嗯,这个反应,他很满意。
闻溪不知道季棠渊在笑什么,气得瞪他一眼。
她明明在说很伤心的事情,他却笑得这么开心,好想对着那张英俊的脸挥上一拳。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在吃醋?”季棠渊的笑容带着兴味,拇指在她柔嫩的脸蛋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好像在逗小动物。
闻溪打开他的手,气鼓鼓的继续瞪他:“谁在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督军真是厚脸皮。”
“那你突然跟我断交,又要跟我保持距离,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好心,我怕别人说督军花心,明明有未婚妻,还不知道收敛。”
“所以,谁告诉你,蔡映之是我的未婚妻?”
“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没否认吗?”
“没否认,就代表承认?”季棠渊摸着自己的下巴,“可能是我懒得不想张嘴呢。”
闻溪:“……。”
季棠渊忍不住又笑了,“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的,但蔡映之之前是季棠深的未婚妻,季棠深死后,两家的婚约自然就解除了。我只听说过父债子还,还没听过大哥死了,做弟弟的要替大哥娶媳妇的。”
“可季家和蔡家不是要联姻的吗?”
“你认为季家有谁能做得了我的主?你觉得我不同意的事情,又有谁敢逼迫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笨蛋,凡事都要动动脑子,而不是光用耳朵听。”
他以为她愿意道听途说吗,还不是他那张嘴,不想说的时候连个缝儿都不开。
他要是早跟她说清楚,她何必“自残”了这么久。
对上季棠渊有些促狭的笑容,闻溪突然觉得,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故意不说,他就是想看她气极败坏的样子。
“闻溪,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上次在河边,你也是吃醋了,所以,你才一直不肯告诉我原因,对不对?”闻溪的反应让季棠渊十分笃定。
而闻溪就像被戳穿了秘密的少女,所有的心事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面对季棠渊的质问,她很没出息的……跑了。
闻溪一口气跑出州府大门,隔着很远,似乎都能听到季棠渊的笑声。
她越想越气,一回头,正好对上那名门卫的视线。
门卫看到她,傻愣了一会儿,最后行了个礼,“同志,需要帮忙吗?”
如果不是有云畅的叮嘱在先,这样一个人从里面跑出来,他一定会把她当成贼的。
闻溪摆摆手。
季棠渊站在窗口,一手端着茶杯,淡定的品着茶。
她像只小松鼠一样匆忙逃离,此时又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直到看见被他打开的这扇窗户。
闻溪的目光与季棠渊遥遥对上,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嗖的一声转身跑了。
季棠渊大笑,连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了。
罢了,罢了,给她点时间想清楚也好。
而在另一扇窗口,蔡映之与季棠渊看着同一个方向,不同的是,她的手里握着一杯暖暖的咖啡。
“闻溪……吗?”蔡映之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深远。
身后站着的助手田良推了下眼镜:“大小姐,需要我出手吗?”
蔡映之摇摇头:“暂时不要动她,督军刚刚用我试探她,若她现在出事,督军一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督军太过分了,竟然把大小姐当成试验别人的棋子。”田良愤然。
蔡映之轻轻一笑:“在他眼里,只有让他珍视的人才能被用心对待,其他的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别说当成棋子,就算被拉出去挡枪也没什么奇怪的。”
“若是大少爷还活着……”田良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小心的看向蔡映之。
蔡映之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从中迸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不过很快,这道光芒就随之消散,转而变成不太在意的一笑:“人都死了,还提他干什么,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是。”田良暗暗擦了把汗。
他现在有些猜不透蔡映之的想法,所以还是多做少说,免得触到了大小姐的逆鳞。
就像刚才,他一不小心说到了季棠深,大小姐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一定波涛汹涌。
季棠深对于大小姐来说,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一道疤,轻轻一碰都会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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