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笑道:“现在我要重复你上次说过的话了,我的仇家太多了,恐怕要排成队。”
就连亲生父亲都与她为敌,想方设法的羞辱她干涉她,为了小舅子的工厂,甚至打通了税务司的关系,想要扣下她一船的货物,中断酱油厂的经营。
但她早就心如磐石,不在乎得罪这些人,更不怕与他们为敌。
“这次不是你的原因。”季棠渊五指与她交握,她能感觉到他用了力道,指节有些疼,“我让风越西捣毁了季棠宾的那家绸缎庄,抓了它的老板方华。而季棠宾的心腹方青正是这个方华的哥哥,方青为了救出方华,就想用你做人质跟我交换,这才会在巷口劫持你。”
因为他的事情,再一次牵连到了她。
以后他的对手想要对付他,会不会都想先从她下手,一个朱雀,真能护她周全吗?
所以,他并不反对朱雀锻炼她,最起码,可以让她拥有逃跑的能力。
季棠渊心思百转千回,闻溪却没想那么多。
“季棠宾这是气极败坏了。”闻溪想到季棠宾暴跳如雷的样子,莫名觉得很爽,最好,他能再倒霉一点。
“洛兮媛那边?”
闻溪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我会处理。”
洛兮媛倒是提醒了她,她们母子现在还活得逍遥自在呢,这可不是她把她们赶出洛家的目的。
伤害过洛中怀的人,她岂会让她们逍遥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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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第二天来到酱油厂,把季棠渊给她的电报拿给刘天行和鲁仁看。
经过三人研究,决定将那五缸被污染的原浆按照电报上所说的方法进行处理。
不管能不能成功,总是抱有一线希望。
“小姐,那个人找到了。”刘天行正色道:“我和鲁师傅设了个圈套,轻轻松松的就将他引了出来。但是,我们按照小姐的意思,只是锁定了嫌疑人,没有惊动他。”
“这个人的背景查过了吗?”
“已经让大山查过了。”刘天行一脸愧疚:“这人叫赵牛,半年前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债主本来要卸掉他的一条腿,他吓得慌称生病,请了一个月的假去躲避。一个月后,他的债务突然还清了,进出赌场手头也阔绰了。”
“有人收买了他?”
刘天行点点头,“是我对人员管理不严,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鲁仁急忙抢着道:“不不,这个赵牛是跟我一起的,我认识他已经三四年了,平时一直老实本分,勤劳又能干,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他设防,才会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这件事,我的责任最大。”
“这样吧,先看看能不能将这五大缸的原浆恢复原样,如果不能,这五缸的原浆损失,就从我们三个人的工资当中来扣,分成一年也好,两年也好,总之,责任由我们三个人承担。”闻溪看向面前的两人,虽然是罚,可她倍感欣慰。
出了事情,大家没有互相推脱,而是主动承担,甚至是想一人独揽,酱油厂有这样的人坐阵,还怕将来不扬名立万吗?
“我同意。”刘天行对于闻溪的这个处罚没有异议。
“我也同意。”鲁仁坚定的道:“小姐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相信你们。”闻溪弯唇而笑。
刘天仁心想,怪不得闻小姐能得到督军的垂青,这个年纪就有这份城府和担当,遇事果敢冷静,处理公正决断,让人心服口服。
如果她就是未来的督军夫人,他一点都不会意外。
鲁仁问:“小姐打算怎么处理赵牛?”
提到这个人,鲁仁立刻气得牙根痒痒,他一直信任他重用他,还准备提拔他做车间主管,没想到他半路掉链子。
闻溪道:“这个人暂且留着,不过要派人监督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再对原浆下手。”
“小姐是不想惊动他的幕后主使吗?”
闻溪点点头:“只有对方坚信我们已经陷入了他们的阴谋,才能不继续捣鬼,免得我们还要增加无谓的人手来防范。对方想要的是酱油酿成上市后对我们的致命一击,所以在这之前,他们不会再有所行动了。对了,大山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赵牛?”
刘天行道:“这个人是宋福的一个远房表亲。”
“果然和福来酱厂有关。”闻溪笑了一下:“当初为了阻止我们的船只靠港,他们可是打通了税务司的关系强行扣压我们的原材料。现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企图从我们的原浆上下手,彻底损毁我们的名誉。”
鲁仁抹了一把冷汗:“要不是小姐发现原浆中有异样,后果简直不敢想像,这个宋福实在是太阴险了。当初王大酱油厂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就是因为客户都被福来酱厂用各种手段挖走了,王大又受人蛊惑开始酗酒,不幸掉进水里淹死。现在想来,蛊惑王大酗酒的,恐怕也是这个宋福。”
行业不怕竞争,但是这种恶性竞争却让人唾弃与不耻。
“小姐打算怎么办?”鲁仁是很想报复回去的,可他又不屑于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闻溪美目微眯,溢出一丝寒光:“你们放心吧,恶人自有天收,他们会知道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福来酱厂的弱点在哪,她那天在码头上就已经熟记于心,等到他们的酱油酿成之时,便是福来酱厂倒闭之日。
刘天行和鲁仁虽然不知道闻溪在酝酿着什么,可他们却发自心底的信赖她。
“刘叔,我想借大山用一下。”
大山如此机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不是她身边的人,派他出去做事,别人也不会联想到她。
刘天行道:“小姐想要大山做什么就尽管吩咐,他拿的可是小姐开的工资。”
闻溪笑了:“我那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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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从闻溪的办公室出来,径直去了花青胡同。
根据小姐所说,在一家酒馆里找到了一个叫张革的人。
这个张革今天五十多岁,是附近出了名的酒鬼,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在酒馆里找到他。
今天刚刚准备坐下来喝两盅的张革,就被老板给催账了。
“张兄啊,你已经欠了我一个月的账,要是再不还钱,我也不能给你赊了。”
“小气了不是,我不会赖账的,快,上酒上菜。”张革催促。
但老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今天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报警,让警察来评理。”老板很坚定,“要不还钱,要不就去监狱里蹲着。”
“我看你这生意是不想做了吧?”张革红着脸,用力一拍桌子。
“真让你说对了,你今天不给钱,我这生意还真就不做了。”老板撸起袖子,其余几个伙计也都纷纷上前帮忙,一副要与张革打仗的架势。
张革也是虚有其表,见老板动真格的了,他就怂了。
“不就是钱嘛,大家好说,好说。”大山此时走进来,客气的挡在老板与张革之间,“他欠你的饭钱,我来付。”
老板打量了大山一眼:“你确定?”
“当然。”
大山递上十块钱道:“我不会赖你的账,你先给张大哥上酒上菜。”
老板接过来,这才收敛了怒气,吩咐伙计上菜。
张革感激的冲大山一握拳:“小兄弟,我与你素不相识,多谢半路相助。”
大山道:“张大哥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当初我逃荒来到这边,张大哥还曾施舍给我饭菜,这个恩情,我记一辈子呢。”
大山早就打听好了,这个张革虽然没钱又爱喝酒,却爱装大方,吃不了的酒菜就打包送给穷人,让别人称呼他一声大善人。
所以大山这么一说,张革自然不疑有他。
“小兄弟,来来,坐下一起吃。”
两人酒过三巡,大山才说道:“张大哥,我听说你们张家在长安街上有三间地角很好的门面房,每个月租金就有五百块,怎么张大哥还过得这样潦倒?”
“那三间门面房是我妹子的陪嫁。”张革愤愤道:“我爹四十多岁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偏心,她出嫁的时候,直接将那三间门面房送给她了。”
“张大哥的妹子也真是的,知道自己的哥哥过成这样,也不说体恤一下。”
“我那妹子年前就病死了。”张革说道:“鬼才来体恤我。”
“既然病死了,那门面房不就是张大哥的了吗?”大山故作惊讶。
“我不是还有个妹夫,一个外甥嘛!”
大山笑道:“张大哥,你妹子留下的东西,自然也有你的一份啊,怎么能让她的丈夫和儿子独占了去?不仅有你的一份,也有你爹娘的一份。”
“真的?”张革顾不上喝酒,眼睛瞪得贼亮。
大山道:“要是你那妹夫再娶,这东西可都是别人的喽。”
“真让你说对了,我那妹夫正月里的时候新娶了一个媳妇,还带了一个女儿。”
“你妹妹年前病死的,他正月里就娶新媳妇,张大哥,不是我多嘴,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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