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周暮山提醒,褚昭然也明白过来,她当即改口,“那便说你我……”
“你也别编了,咱们什么都不说,任由旁人猜不好吗?”
“哎!”褚昭然闻言眼前一亮,她朝周暮山竖起大拇指,“机智!”越不说越神秘,越有人自行脑补。
二人行至酒楼,店小二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褚昭然向他要了一个包厢。小二带着他们二人到了二楼,推开包厢门,恭敬地迎他们入内。
包厢正中间摆着一张圆桌,褚昭然随意坐下,她没急着点菜,而是从钱袋子里取出五两的碎银子放在桌上。
“我初来乍到,想请小哥儿帮我解答几个问题,这点银子,算是酬金。”
小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银子,这五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极力克制,才没让他的手向这笔银子动手。
他心动归心动,但他头一次这么直接的客人,他搞不明白褚昭然的身份,不敢轻易答应下来。生怕为了一时担心,惹出祸事来。
褚昭然见小二犹豫也不着急,她要的就是对方自己心里博弈的过程,先放重利加以诱惑,让他误以为这事十分危险困难,然后再提出相对简单的问题,这时候他发现比自己想象中需要付出的代价要小,自然会为了钱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估摸小二脑补得差不多后,轻笑一声,语气宽和地说道:“你莫担心,我只是问几个小问题。”
她故意停顿,而后装作无奈长叹一声:“这样吧,我先把问题问完,你若觉得可以答,便回答我,这银子你便拿去。若是你觉得不方便,这银子便当是我今日在你们店用餐的饭钱,你按照这个价格,给我上菜便好。”
那小二闻言,嘴上说着,“这位公子您太客气了。”可心里却迫不及待等着她的问题了。
褚昭然向小二抛出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她看着街边房屋不少都有翻新的痕迹,这是为何?
第二个问题:这楼烦郡税收如何,若是想做些小生意,可有什么方向?
第三个问题:这楼烦郡城中城中富商都集中住在什么地方?普通老百姓又聚集在何处?
褚昭然把问题问完,将桌上的银子又往前推了推,“好了就这些问题,只要你答出来,这银子便归你?”
“当真?”小二犹豫地问道,这三个问题是在过于简单,半点密幸都没有。别等会儿他答完,这位公子反悔,不愿意给了怎么办?
褚昭然二话没说,直接将银子向小二抛了过去。
小二接过银子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他干笑几声,一一回答起褚昭然的问题。
“公子估计是最近才到我们楼烦郡,所以觉得奇怪。实际上,楼烦郡两个月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地龙翻身,城中好多房屋都塌了,死了好多人,不能说是十室九空,但也差不多了。”
褚昭然闻言便惊呼道:“这么严重?”十室九空,这严重程度,当时地震等级不得在七八级以上啊!
小二见褚昭然反应剧烈,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倒是也没我说得这么夸张,这十室九空,空的都是普通百姓,城中的那些大户人家也只是死了些奴仆而已。”
褚昭然了悟,这普通百姓的房屋肯定没有城中那些大户人家的屋子结实,地震后每家每户都忙着自家的一摊子,地震后没有有组织的救援,错过黄金救援时间。而那些大户人家,护院、仆役人手充足,足够将被困在废墟下的人及时救出。
见褚昭然没再开口,小二便跳过这个话题,回答起褚昭然的第二个问题来:“这地龙翻身之前,咱们楼烦郡主要有土地税、牛马税、关税、商税。公子既然想做生意,那前几项您都可以忽略,小的给您具体说说这最后一项——商税。”
“这商税按照售卖物品种类不同,分为:酒税、茶税、盐税。除此以外对东西市街边摊贩,还有坐税。”
“坐税?”褚昭然诧异问道,这酒税茶税什么的她顾名思义能够理解,但是这坐税是什么?
小二笑呵呵解释道:“公子不知道也正常,这坐税是指摊贩们进入坊市做生意,根据所售卖物品的数量进行税收,不多,也就物品的一分利而已。”
褚昭然在心中估计了一下,手工业时代,商品的成本多在人工上,除去一分利的税收,商贩还能赚不少,这么看,这“坐税”倒也合理。
“你接着说。”
那小二应了一声,接着回答起第三问题来,“要论咱们楼烦郡以城北兴云坊为中心,那边住着的是整个楼烦郡最有头有脸的人家。”
小二贼眉鼠眼地探头朝包厢外看了看,而后凑到褚昭然耳边,如做贼般小声说道:“那里面住着的,好多都是京城达官显贵的亲戚,咱们太守大人在那里都不起眼。”
被陌生人突然贴近,褚昭然顿时觉得浑身不舒坦,她忍着难受听完后,一边沉思,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和店小二的距离拉开。
这小二的这条消息看着不起眼,但也有些门道。她奉命协助监丞来此处修缮房屋,虽不一定和城中的大户人家有接触。可万一,说不准因为某些事情她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提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心里有数,真有突发事件,也知道该拜哪个山门。
想到这里,褚昭然装作好奇的模样,追问起那些所谓有头有脸的人家背后底细。
小二干笑一声,他嘴角微微抽搐,“公子,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咱们这种平头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呢?小人也只是从旁人嘴里听到那么只言片语而已。”
“那你就和我说说这只言片语呗。”褚昭然用手敲击着桌子,“就当闲聊,你随口说,我随便听。出了这间屋子,权当没有此事。”
拿人钱财,小二不好说个不字,只能把自己听到的一字不漏地告诉褚昭然。
楼烦郡的名门望族分为两类,一类是城中的世家,他们在楼烦郡多年,族中多赋闲或解职退休归乡的前任官吏、宗族耆老。大多都很低调。
第二类,则是没什么底蕴,但胜在机缘好,家中突然出了权倾朝野的官员或者后宫受宠的妃嫔,其中两户早年有落魄之相,但近几年又突然有了新的机遇,其中有两户人家最为突出,一户人家姓张,据说是宫里郡主娘娘的母家。另外还有一户,族中出了一个在京城做大官的子弟。
褚昭然听到“宫中的郡主娘娘”,眉头顿时皱起,若说是京中的郡主娘娘,她还能猜到几个人选,但宫中……宫中哪里来的郡主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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