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二见褚昭然面色凝重,以为她有什么要说的,但见她久久没有开口,便试探唤了她一声。
褚昭然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示意小二继续讲。
“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褚昭然闻言微怔,偶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小二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开口解释道:“那城中其他地方都住着什么人家呢?”
小二略沉吟片刻,答道:“城南以商贾之家居多,普通穷苦人家则多住在城门口附近。”
褚昭然点点头,而后又抛出一个问题,“你既说当时地龙翻身,普通百姓之家十室九空,有的现在都无家可归,可我入城时,见房屋错落有致,未见破败,大街上也未看到一个流浪之人,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他们都去何处安身了?”
虽说按照之前的约定,小二把先前的三个问题回答完,便算是完成任务,但他仍旧耐心替褚昭然解答起来,“虽然百姓多有十室九空的情况,但入城时您目之所及的地方,毕竟是楼烦郡的脸面,太守大人一早便组织人手,把四个城门到府衙这段路的房屋都修缮了。不过我们楼烦郡人手有限,原先的泥瓦匠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所以城中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修。”
说完,小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语调轻快地说道:“不过也快了,听说太守已经给圣人递上去折子了,想必不久便有京中来的大人们,过来支援了。”
褚昭然略感到惊讶,“这太守往京中递折子的事情,你们也知道?”
“那有什么的?我们大人会定期把城中的一些决策、突发事情的处置都贴在府衙对面的墙上以及城门边上,还配有识字的先生,给大家诵读。”
褚昭然没说话,手指随意地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听这个小二所言,这城中情况倒是和太守在奏折中写得一致。虽然此人酒品可能欠佳,但在政务上,看来是个为民的好官。不过,他的思想觉悟也太超前了吧?居然能想到实时把政务公开,这怎么看,都是现代社会主义会有的觉悟呀。
难不成,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褚昭然自己是穿越人士,此前在荥阳郡遇上、如今在她成衣铺做大掌柜的海棠也是穿越人士,若是再来一个穿越人士虽然不足为奇。
但是,这穿越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
“公子,您可要点菜?”
小二见褚昭然没有其他问题,便主动询问起来,毕竟来酒楼,点菜吃饭才是正经事。
褚昭然回过神,正色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现在在何处?”
“城南济慈院。”
褚昭然点点头,暗道:明日便去济慈院看看情况。
“公子,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褚昭然摆手,“去准备菜吧,就你们这里的特色。”
小二应声离去,他走后,坐在褚昭然对面的周暮山迫不及待开口:“县主,还是你强,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听到情况。高,实在是高。”
褚昭然笑笑,算是接受她的恭维。不一会儿,小二将餐食送了上来,一一摆好后,他默默退出包厢。
“县主,您真的不尝尝吗?毕竟是楼烦郡的当地菜肴,看上去颇有一番风味。”周暮山指着桌上的佳肴,说道。
见褚昭然摇头后,立刻拿起筷子,享用起来。
褚昭然已经吃饱,坐着有些无聊,便想出去看看。
她款款站起身,余光立刻察觉到周暮山的眼神,回过头,只见周暮山端着碗,脸还埋在碗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褚昭然。
“你慢慢吃,我在酒楼内四处转转。”
听褚昭然这般说,周暮山他果断放下碗,用帕子擦过嘴后,站起身说道:“哪能让你单独行动呢?去哪里,我陪着你一起。”
褚昭然摇摇头,“不用,我听楼下似乎有戏班子,就站在二楼看看这热闹,你接着吃。”说着,褚昭然用手虚指了一下桌上的菜肴,笑着调侃道:“慢慢吃,别浪费。”
周暮山将信将疑,仍旧没有半分安心坐下吃饭的意思。
见状,褚昭然无奈摇头,自己迈步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再次回头强调道:“不用跟着,我就在门口,你抬头便能看到,不会出事的。”
周暮山哦了一声,看着褚昭然出门,如她所言,褚昭然只是走到门口,双手撑在栏杆上,似乎在居高临下往下看。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若真遇到事情,他确实能第一时间过去。
周暮山终于放心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外面。心中感慨道:这汝宁县主见多识广,居然会对这种小地方上、名不见经传的戏班子感兴趣,稀奇。
要说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褚昭然先前为了让周暮山宽心,便信誓旦旦保证说不会出事。
可她刚站在门口,都没听上几句楼下的小曲儿,隔壁包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人影“嗖”地飞了出来,看姿势应该是被人一脚踹出来的。
来人正好落在褚昭然脚边,褚昭然本依着栏杆,退无可退,只能默默往一旁挪开。
在屋里炫饭的周暮山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低头夹菜的功夫,就发生了意外。
待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时,就见褚昭然面前躺着一个呻吟的男子!周暮山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慕云琅让他保护汝宁县主,若是汝宁县主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这种可能面前想都不敢想,他不敢想象,真有此事慕云琅得发多大的疯。
周暮山脑中想法一股脑地涌了出了,但行动十分迅速,他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褚昭然面前,“汝……褚公子,你没事吧?”
他因为太过着急,差点把褚昭然的身份唤出来,好在及时改了口。
褚昭然微微摇头,虽然事发突然,但她先前听到动静后,立刻将注意力移到出事的包厢上,提前有心理准备。
见状,周暮山顿时松了口气,刚刚他差点觉得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褚昭然和周暮山二人说话间,那个踹人出来的包厢又出来一个人,此人方脸浓眉,身材魁梧,他走出来,看都不看旁边围观之人,直奔被踢出来躺在地上的男子,他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下一刻,男子便如风筝一般,被轻飘飘地拎了起来。
方脸男子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怎么如今想要自立门户了?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男子顿了顿,冷笑出声,接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莫说是你,便是你全家,都是我手下的狗。就算你们离我而去,京城那位也不敢用你们。”
围观众人听到男子诋毁楼烦郡为鸟不拉屎、穷乡僻壤之地,都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地指责起男子的不是来。人群中,唯有褚昭然死死地盯着男子,万万没想到,她来楼烦郡第一天,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