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选材,国家大事。
在这样的事情上动手脚,难怪司空穆晟这么恼怒。
云染虽然不太懂朝政大事,但是家里有顾钧和跟顾繁两个读书人,所以也不是一窍不通。
科场舞弊,不仅为帝王所恶,更是天下学子所不齿,愤怒之行为。
寒窗苦读十几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但是被人偷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这样无异于断人后路,毁人前程的大仇。
本次秋闱的主考官她记得是翰林院的一位大学士,后来司空穆晟提过一句,好似叫什么荣声的。
她的记忆中不太有荣声这个人,毕竟原主的生活跟他没有交集。
此时听着荣声被人陷害,云染忽然看着司空穆晟说道:“会不会是庞一统的搞的鬼?”
“为什么这么说?”司空穆晟饶有兴趣的看着云染问道,难得她为了他认真去想朝堂上的烦琐事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我只觉得这位荣大人出自翰林院,又做了主考官,若是以前这样荣耀的差事哪里能轮的到他,必然会是庞一统的。”
文宗帝的时候,庞一统的确是做了很多次主考官,翰林院里不是一位大学士,但是大学士之首是庞一统无疑。
毕竟是掌院学士。
新君登基首次科考,主考官却换了人,庞一统未必善罢甘休。
再加上司空穆晟登基之后,并没有着急对朝中大臣清洗,庞一统躲过一劫,只怕是另有想法。
此时借着春闱蠢蠢欲动,怕是试探的意思更多。
他想要试探司空穆晟的底线。
云染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就看着司空穆晟皱眉深思,好一会他就又问道:“即便是明知道我厌恶他,他还敢这样做,依你看来是为什么?”
云染想了想,就道:“当官的章程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这事儿要是换在内宅,一向掌管中馈的人,忽然被架空了,尝足了管事的好处,怎么会轻易罢手,必然是想法子夺回来的。”
内宅女子,斗得不就是家世、出身、子女,然后就是掌家大权才是最要紧的。
有了管家权,前呼后拥,诸多风光,又能趁机捞足油水,丰了自己的荷包。
司空穆晟听到这话,面带深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发起呆来。
云染也不打扰他,自己先把碗里的东西吃了,就搁下筷子,耳边听到司空穆晟说道:“吃完了?”
“嗯,你也快吃吧。”云染笑着道。
司空穆晟点点头,加快了速度。
用完膳,命人进来收拾了,二人漱口就寝。
云染已经有些睡意,旁边的司空穆晟却还睁着眼睛盯着帐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手,兀自在沉思。
云染抵抗不住睡意,很快的就发出平缓悠长的呼吸,等到司空穆晟想出个头绪,转过头就看到云染沉静的睡颜。
不由的失神一笑。
闭上眼睛,入了梦去。
第二天,云染就听说司空穆晟在朝堂上斥责荣声失职,并令人彻查此事。
荣声虽被斥责,然而却没又被免了职责,依旧挂着主考官的牌子。如此以来,只要那荣声不是个傻的,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帝怒是怒了,也命人彻查,但是却没免他的官职,分明就是让他戴罪立功。
这个时候,荣声要是还糊涂,这人也就不堪大用了。
命人彻查,怎么查,从哪里查,查什么人?
这事儿荣声是受害人,别人不清楚,但是他应该是清楚的。
毕竟荣声跟庞一统在翰林院数十载的同僚,彼此互相知之甚深,这样的人若是做了那插刀教主,无疑是巨大的攻击力。
司空穆晟心情很好的回了关雎宫,看着云染就说道:“换了衣裳,我带你出去。”
云染:……
“出去?去哪儿?”云染不解的看着司空穆晟。
“去看看我大晋的万千学子,难道你不想看看岳父大人?”
竟是要带她出宫!
云染惊了一下,立刻面带兴奋,开心至极的问道:“真的能出去吗?”
这不是做梦吗?作为皇后,她能随意出宫?
哦哦,对,让她换衣裳。
司空穆晟带来两套寻常的衣服,他的是竹青色的直裰,云染的是一套石青色的直裰。
竟是要她女扮男装吗?
两辈子头一遭,云染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
拿了衣服,自己进了内室更换,司空穆晟知道她怕是害羞,他则去了屏风后更衣。
秋禾小心翼翼的将娘娘的一头青丝束与头顶,簪了一根水头极好的男式玉簪。去了脸上的脂粉,将眉毛细细的描的略粗一点,站起身来往屋子里一站,到还真有几分书生的文气。
“怎么样?”云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给司空穆晟看。
司空穆晟只往云染的胸口瞄了一眼,只觉得十分的坦荡,怕是用了裹胸了。
云染被她看得双颊绯红,下意识的环了胸。
司空穆晟大笑起来。
这人真是个登徒子!
云染气呼呼的,又瞄了一眼司空穆晟,只见他虽然穿的衣裳寻常,却还是挡不住那锐利的气势,如同出锋的宝剑一般,俊逸轩昂。
云染换了男装,一路跟在司空穆晟身后出了宫,竟发现这路上的宫人没有发现异样,倒也有几分得意。
司空穆晟瞧着她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
想起来,嫁他这么久,能陪着她出门却是寥寥。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云染这才问道:“就这样出去,会不会不太妥当?若是遇到熟人怎么办?”
司空穆晟却是浑不在意,他本就不是被礼教束缚之人,更何况又是戎马十载,在北疆那种地方,命才是第一要紧的,其他的都要往后说。
更何况,北疆那边女子抛头露面实属寻常,现在云染不过是男装示人,在他看来倒真不是大事儿。
因为秋闱的缘故,街上十分的热闹,往来行人纷纷,大街之上不时地有路人提及各地才子名讳。
云染第一回穿了男装示人,不免有些新奇跟兴奋,走在司空穆晟身旁,听着耳边传来路人的交谈声,不免有些心情舒畅。
正欲开口,却忽而听到一道锐利的声音传来,“……我等怕是今科无望,要三年后再来,科场舞弊,同流合污,此番入场,又有何用?倒不如散了去,也不愿为别人作嫁衣裳。”
“这位兄台,不可信口胡说。言之凿凿不是舞弊便是徇私,你可有证据?”
咦?这声音是大堂兄顾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