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了意见,众人开始制定计划。
南宫雨和上官墨坐镇皇都,安抚百姓情绪以及安顿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云鹰和无忧从西城出发,带领鹰楼之人扫荡魔怪。弋欧宁和简池则带领上官墨的神骑队四处囤积粮食,以保障皇都内不断上升的食物需求。九歌和白璃二人带领古家军百人精兵往东出发,试图消灭皇都以东所有魔怪。
至于玫侓,九歌考虑到如今的皇都相当于人类反抗魔族的大本营,必须留守一位法术高强之人以防被袭击,是以安排玫侓继续留在了月竹园内。本来以为他会缠着跟白璃交换,却没想到这一次竟是什么也没说,直接点了头。
计划全票通过,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整装待发。
只见九歌着黑衣劲装,腰别翠绿玉笛。脚踩马镫,一个翻身,稳坐于天行宝马之上,英姿飒爽。并肩的白璃银白的长袍,墨发高束。后背蛟龙骨剑,器宇轩昂。身下同样一匹天行宝马,毛色光滑柔润,在冬日阳光的普照下宛若蒙上了一层银白水雾——闪闪发光。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高大的城门打开。硕大的金雕从头顶飞过,发出清丽的长鸣。
九歌伸手向前,五指翻花。一团黑色的光雾生出,又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飞虫,四散开来。
闭上双眼,微微侧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只见她倏地睁眼,一声高喝:“出发!”
“驾!”手持缰绳,夹紧马腹,众人倾身向前,应声而动。刹那间,百人的马队,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滚滚的尘土漫天过日,只是眨眼,奔驰的骏马便已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依照计划离开,上官墨去了军营准备加强部署。本来南宫雨送别了九歌也打算去军营看看情况,却不想同来送别的玫侓突然开口将他叫住。
“陛下留步!”
听到声音的南宫雨一顿,微微侧身,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在他的映像中,玫侓可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语气叫他陛下。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平常连话都懒得跟他说的家伙,又会有什么事找他?
“阁下有事?”
“昨晚白璃找我谈过。”
“哦?是吗?”这倒是让南宫雨有些诧异。他看得出白璃不待见玫侓,又会私底下找玫侓谈什么?
只听玫侓继续开口:“他说如今的我只有两魂六魄,丢了一魂,封了一魄。那地魂还好,可关键被封印的乃是七魄中的灵慧。灵慧乃我本性,只要它一日未解除封印,便不能确定恢复魔识的我是否还能够如现在这般对待婉儿。也就是说,我若是继续待在这儿,只怕会对婉儿不利。”
他本也不太愿意相信白璃,可是又想起当初竹林与那魔怪大战之后,他曾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夺走。婉儿说,是他的真身出来了,还曾几次无意间透露出那真身欺负了她。如今看来,应该是他当初情绪失控,那灵慧的封印弱化,才会出现短暂的意识变化了。
仅仅是那一瞬便能欺负了婉儿,若是以后真冲破了封印,指不定还得干出什么来。他不能冒这个险,就算是再不舍,为了婉儿的安全,也只能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听玫侓这话,南宫雨自然也能猜出个大概。从前看他死皮赖脸地缠在月儿身边,那叫一个闹心。恨不得将他五花大绑,再用辣椒水虐待一番。如今一听他竟为了月儿的安危主动离开,又不得不打心底里敬佩起来。
真正的爱情是能做到适时地放手,为了对方去割舍一切。可说实话,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又能有多少?
这一次,他终于开始审视起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傲娇男子了。不管从前怎么惹人厌烦,可至少如今,他能做到真正的放手。
“我准备去一趟魔族。”
“魔族?”
“不错。不管能不能行我都必须试一试。只要捣毁了魔族的老巢,婉儿便能少一些烦恼了。”不管恢复魔识的他会是个什么样,至少如今他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只要能为月儿分忧,那他都有理由去试一试。
“白璃怎么说?”南宫雨凝眉。他知道玫侓本领高强,却不知道他一个凡人之身对付起整个魔族来能有多少胜算。可别到时候连魔族的门都没进还白白丢了条性命。
“他说,以我如今的修为对付整个魔族确实毫无胜算。不过擒贼先擒王。只要我能胜过参将,那魔族便不击自溃了。”
“参将?现任的魔尊?”
“不错。”
“可有胜算?”
“还不知道。不过为了月儿,这个险值得冒。”
“那你准备何时出发?”
“即刻。”玫侓眼神微闪,似乎有些踌躇。紧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最终是鼓起了勇气开口:“我想求陛下一件事。”
“但说无妨。”虽然之前看这玫侓不顺眼吧,可如今人家愿意为了月儿孤身犯险,南宫雨对他的映像也不得不有所改观。这毕竟是一个无法预测的未来,不说掉脑袋,只怕还会魂飞魄散。这份付出的精神,难道不值得他去敬佩吗?
只听玫侓开口:“无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与婉儿相见。我只求陛下能代我转告一句——玫侓永远爱她。”
他怕自己就算是活了下来,却也会在恢复魔识后成了婉儿的敌人。他知道婉儿的性子,虽然从不曾说过爱他,可若是真是要对他下手,必定还是会不忍的。他怕只是那一迟疑的空隙,便会让婉儿受到伤害。所以他想让婉儿知道,玫侓永远不会与她为敌。那个男人是戟天,她不用顾忌任何,不需要对他手下留情。只有毫不迟疑地除掉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猜得出玫侓想着什么,南宫雨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突然便觉得胸口沉闷地似乎快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要让一个人死在自己最爱的女子手上,那是一种最痛苦的折磨。可是玫侓却不得不这么做。当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心里应该是滴着血的吧。
“多谢。”见南宫雨点头,玫侓第一次对着这个男人发自内心地笑了。只是在这么温暖的阳光下,那笑容却惨淡地让人发寒。
他不再说一句话,轻退了两步,转身便往城楼外飞去。
屋檐下的灯笼依旧是轻悠悠地晃着,却再也没了那水秀蓝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