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给萧臣毅做的莲花吃食出自碧水台,两人缓步回来的时候,碧水台还稀稀落落点着灯。
春堂知晓惜君小日子在身,即使被召去了书房多半也不会留宿,因而一直没睡,只是看见惜君身后跟着萧臣毅时仍是一惊:“王爷安,主儿安。”
“不必多礼,下去休息吧。”
萧臣毅是一时兴起而来,并不想要大张旗鼓惊动一院子的人,他摆了摆手示意春堂起身。
得知两位主子是想要趁着夜色泛舟湖上,春堂临休息前贴心的给惜君添了一件长长的外衫。
一叶小舟,一双人影,惜君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藕似的玉臂,她蹲在小舟舟头,弯下半腰去挑选、摘取新鲜的莲叶。
此时月头高挂,映照在湖面之上,惜君的身影也映照在其中,她披着的长衫原本宽大却因夜风而裹住了玲珑的身姿,更显得身量纤纤了。
萧臣毅的心头一动,一只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间。
“莲叶如马蹄,浮于水面,如此摘取危险,你大可不必亲自采摘。”
萧臣毅只知道惜君有一手好厨艺,却不知对女子而言,采莲采藕皆不是容易的事。
她身子单薄,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栽入湖中,王府这片湖有些年代了,深不见底,落水时若是无人在附近,只怕凶多吉少。
湖面上随着惜君的摘取而荡开了一圈浅浅的涟漪,她微微侧身将莲叶放在另一侧的背篓之中,笑容清浅。
“王爷的一饮一食,经过婢妾的手,婢妾才放心,不过是些粗活,做惯了的。”
从采莲到制作吃食,惜君不过一个人,哪里会样样都亲力亲为,她确实事必躬亲过。
但那也只是为了萧臣毅查探起来的时候显得自己多几分真心,寻常这活儿都是交给秋月去做的。
如今萧臣毅因着她动作自然娴熟而误会正好随了惜君的心意。
“你啊……”萧臣毅没有再劝,只是环着惜君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
民间有百业,其中女子从业有一业为采莲女,出身甚是低微,惜君所擅长的不是琴棋书画,反而是一些实业。
这更是无形之中坐实了她小门小户的出身,新鲜之中透着博人怜爱的味道。
感受到腰间的细微变化,惜君模糊映照在水面的笑容似是深了些,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味傻傻的付出是没有用的。
人总会倾向眼见为实,得切切实实地让萧臣毅看见其中的不易,才能显出动人之处来,惜君深谙其道。
采莲并没有进行的太久,本就处在小日子之中,又沾了冰凉的湖水,惜君的体力不多时便见了底。
她伸出的手指略有颤抖的时候,眼尖的萧臣毅就结束了这场试探,他心下已然有了定论。
惜君随侍身侧时,即使没有水乳交融,他也觉得放松与舒适……
天色蒙蒙发亮的时候,惜君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她迷蒙睁开眼后,下意识地探手摸了一下身侧的床榻。
昨夜她是被萧臣毅抱回主卧的,只是当时累极了,她沾了床榻很快就沉沉睡去,如今入手冰凉,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男人果然是好色的,自己不能侍奉又怎么可能真的在这老老实实的留宿一宿?
“主儿醒的这样早,王爷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了,休息了这些天,今儿要上早朝来着……”
春堂从萧臣毅走了以后就在外间候着,瞧见惜君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上来伺候。
她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萧臣毅不但留宿在碧水台,更是早起都不曾吵醒惜君。
这放在王府后院是天大的殊荣,只怕蘅芜苑的那位都没有过这样宽厚的待遇吧?
按照如今两个人蜜里调油的进展,不多时,司主想要的东西就该有着落了……
这话虽是宽慰了惜君的心,她秀眉一挑,更多的却是有些诧异萧臣毅的举动,她可不相信简简单单的口腹之欲可以栓住傲游在天上的鹰。
“转了性了?”惜君被春堂伺候着梳洗,脑海里则是揣测着萧臣毅的心理活动。
门房这时候却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王府里的府医过来了。
“惜主子安,鄙人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过来给您请平安脉的。”
府医挎着他的药箱,看见惜君的时候微微拱了拱手,腰也随之微微前倾。
他收到侍卫传言的时候天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想来是王爷起来就吩咐的。
若是蘅芜苑,府医眼巴巴的就赶去了,听到是碧水台的时候,他心里惊觉,这王府的天怕不是要有些变动了。
尤其是传话中还叮嘱了晚些时候再去,省的搅和了人的美梦。
如此贴心的程度,便是当时吴贵妾的脸划伤都不曾有过……
府医哪里知道这后头的话语是琬雁做主加的,萧臣毅哪里是那么体贴细致的人。
惜君倒是不清楚这其中的乌龙,她只觉府医这礼仪举止可比起之前被威胁的时候都要恭谨了不少,王府果然是一个满地墙头草的地方。
“有劳,坐。”惜君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宠辱不惊,伸出的手腕白皙,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府医抿了抿唇,落座后取出了一方丝帕搭上,眼睛则是规矩的不敢再看。
“惜主子身体无恙,只是夜里受了凉,又在日子中,鄙人开些暖身的方子,有劳春堂姑娘按方抓煮即可。”
府医的脉把的很仔细,眉目之间的谨慎有些在蘅芜苑看诊时候的味道了。
“多谢,春堂,送送府医。”
惜君点了点头,眼眸在府医的脸上停顿了一二,她不确定府医能不能看出自己曾服用过避子丹,但想来对方是聪明人……
这一次的春堂可没有塞银子的打算,但府医却从出了主卧外间到出了碧水台都显得十分客气。
“春堂姑娘不必再送了,晚些时候鄙人便让药童将方子药材一并送来……”
这一幕落在王府其他下人的眼睛里就是一个信号,谁不知道府医是老狐狸一样的中立派,他都敬着的人,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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