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的蘅芜院正陆陆续续的亮起灯,只是忙碌着点灯的人从一群人变成了凌月一个人。
失了宠,院门口的红灯笼自然是没有心情再挂了,但凌月知道何淑宴讲究,院子里看着明亮些,心里大抵也好受些。
身后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凌月举高了手里的灯,闭气凝神的望过去,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何淑宴的计划,她也是知道的,即使不赞成,但也不得不承认,成功率比起常规的法子要高许多。
然而,从黑暗之中逐渐显现的身影只有何淑宴和嬷嬷,凌月见状,心下略微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王妃,外头冷,快些进屋暖暖身子吧。”
何淑宴和嬷嬷的脚步没有停下,三人一道就进了厢房之中。
厢房已经被凌月提前烧起的炭火给烘的暖洋洋的,但主仆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沉默。
凌月接过何淑宴脱下的外披,捧着在炭火炉上烘着,心思则是飘远了。
王妃若是连自缢这种极端的法子都无法引起王爷的注意,日后在王府的日子还长着呢,该何去何从?
自己难道要陪着王妃苦守着四四方方的天么?要是在以前,即使高攀不上琬雁,好歹还能风风光光的找个管事嫁人……
嬷嬷则是在灌汤婆子准备给何淑宴暖手,她的神游并不如凌月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是眉宇之间依然有着忧愁。
争宠的手段不外乎就那么些,诗词歌赋,有三品文官出身的吴贵妾,能歌善舞,又有像李鸳这种专门调教了送来的妾室,就连床底之欢,王妃拉不下脸,想来也比不过惜君那个小贱人搔首弄姿……
“凌月晚上你来守夜吧,卯时叫我起身。”
何淑宴冷不丁的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她面容沉静,脸上倒是没有颓唐之色。
今夜王爷只是压根没有看见自己,若是当真见过,定然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既然偶遇王爷行不通,那么换个光明正大的法子总是可以的吧?
“卯时未免也太早了,王妃是想?”
凌月下意识点头后又觉得不妥,那么早起身能有什么要事?王爷可是要早朝的,便是真的遇上只怕也是匆匆一眼别过。
“到门口送早膳,一顿早膳的时间,总还是能空出来的,你腿脚快,打听打听王爷歇在哪个院子了。”
堵门口甚至上院子里抢人,这是不管正室还是妾室都为之不耻的手段,何淑宴如此作为,事后必然会被人在暗中遭唾沫星子淹死。
凌月和嬷嬷心知肚明,但看何淑宴的神色分明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何况眼下也容不得她们挑挑拣拣使用的手段了。
卯时,天将明未亮之时,何淑宴果然被凌月给叫了起来。
膳房的早膳自然是占了大头,何淑宴对自己的厨艺心里还是有数的,她早起只是为了添一道养胃的小米粥。
“王妃,会不会稍微简单了一些?”
凌月看了一眼食盒里膳房做好的丰盛早膳,再看看何淑宴熬制的米粥,神情里有些犹豫。
“不会,王爷看到了会懂的,人不是冷血动物,哪能丝毫不顾念旧情呢……”
何淑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颇为温柔甜蜜,这是回忆浮上心头的反应。
这米粥看着平平无奇,真说起来还有些渊源,是她第一次给萧臣毅下厨时候做的宵夜。
那时两个人才新婚不久,正是相敬如宾的时候,萧臣毅在外应酬了一圈回来,肚子里都是摇晃的酒水,何淑宴的爱心米粥自然而然就可口了几分。
嬷嬷将何淑宴的神情看在眼睛里,微垂的眼眸却隐隐有些担心。
她知道米粥的渊源,当夜是她负责值夜,还给第一次下厨的何淑宴做指导和打下手,因此印象比较深刻。
那米粥呈上去之前,嬷嬷是留了个心眼尝了一下,确定勉强能吃才端上去的。
王爷当时只是简单的夸了两句,十有八九是看在新婚的面子上,没想到王妃却上了心,一直记到现在。
大约半个点后,何淑宴拎着食盒,带着凌月和嬷嬷两个奴婢就往折月居的方向过去。
这个时间点挑的刁钻,后院妾室们负责盯梢的人都已经休息了,轮班的人则是还没有起来。
正常人也不会想着在早晨时候争宠,毕竟夜晚才是争夺的主战场。
因此何淑宴这一路走的颇为顺利,不多时就能在晨间蒙蒙的雾气之中瞧见折月居的大门。
“王妃,一会儿奴婢去敲门吧,您往后站一站,嬷嬷要是看情况不对,就带着王妃先撤。”
关键的时候,凌月的脑子还是在线的,她主动请缨打头阵。
本身敲门这事儿不符合何淑宴的身份不说,其实还有一定的风险,运气不好,折月居的人回过神察觉出意图,指不定就让人一扫帚给打出去。
要是运气好,开门的人才睡醒还懵着,凌月说不定可以直接仗着一身蛮力将院门一口气突破。
“嗯。”何淑宴轻轻应了一声,拎着食盒的手心都被薄汗微微打湿了。
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在她看来下九流的办法,紧张是有的,退却倒是没有。
得亏萧臣毅来的是吴姤的折月居,要是去的是碧水台,她还真不一定有胆子来……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差几步到折月居门前的时候,一阵风从后背刮来,带着略带异香的粉末。
拎着食盒在风里走了许久,三个人的感官早就被削弱了不少,等察觉不对劲的时候,视线已经出现了重影,这是即将晕厥的前兆!
“王妃,快走!”
嬷嬷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差,又在最末端,吸入的最多,只来得及推了何淑宴一把,第一个就晕了过去。
何淑宴也顾不得凌月,借着这股子推力就跑了两步,只是她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正虚着呢,没两步就感觉腿软绵绵的。
“遭了,被暗算了!”
何淑宴昏迷前只来得及呢喃一句,整个人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就连下黑手的人脸都没有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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