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虽然心底是倾向于贾奕,但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份,因此她真带着师师到了一间屋子里。
贾奕此时恢复了冷静,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暗暗骂了一声。
眼前这周家小儿,仿佛带着某种神奇力量,无论是一言一行,还是一笑一怒,都会引得人虚火上涌。
“周傥还在军营里折腾?你们周家如今家徒四壁,还欠着别人不少钱,没有钱使,在军中又能怎么样?”贾奕缓缓说道。
周铨嘿的一笑:“不劳你操心,倒是你自个儿,如今冰棍生意好么,我今日入城,可是至少看到了三家不同的冰棍了。”
他一提此事,贾奕额头青筋便跳了起来。
“这笔账,终究要和你老子去算,至于你这小儿……先当利息吧!”
贾奕低声说道,他已经不愿意再和周铨纠缠了,因此向左右使了个眼色。
熊大熊二顿时欺了过来,要将周铨捉住,与此同时,在楼下,有几个贾奕的伴当,从柱子、柜台后边出来,将楼梯口堵住。
这是要将周铨挟走,至于挟走后怎么处理,那是下一步考虑的事情!
周铨向后退了两步,呵呵笑道:“李大娘,我来这里,我爹可是知道的,狗儿叔叔就在门口,若是有什么意外,李大娘,你觉得我爹和狗儿叔叔,会不会一把火烧了你这李楼?”
原本和师师在一间包厢之中喁喁细语的李大娘,这时猛然冲了出来。
她的神情有些古怪,鼻翼颤动,仿佛是嗅到了什么奇香般。
“贾大官人,先请住手,在我这里若出了事情,终究是不妥当!”她强笑着向贾奕道。
贾奕眉头一耸:“嗯?”
原本他与李蕴有所勾结,他以厚礼,让李蕴同意他将周铨带走,至少可以将师师带走。
但现在,李蕴的神情,分明是变卦了!
“情形有些变故,周书手或许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蕴简单地说道。
“不可能,他结好的几位谏官,如今可都放弃了他……莫非,有别人插手其间?”贾奕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总之贾大官人,出了我这李楼,你爱如何便如何,但在李楼之中,还请莫给奴惹来祸事。奴小本经营,实在是受不得风雨!”
随着李蕴的话,李楼的那些帮闲们也有意无意地移动脚步。见此情形,贾奕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将那小娘交与我。”
“奴待师师,如同女儿,如何能交与你!”李蕴再次拒绝。
贾奕茫然,然后看着缩在一堆人后面的师师。
定然是方才,这小娘与李蕴说了什么,所以说动了李蕴!
没有想到,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周铨身上,可这个才十岁不到的小娘,就能坏了自己的谋划!
“李大娘,你今日之事,可做得不对!”贾奕又看向李蕴。
李蕴向他连连行礼,连哄带骗,好说歹说终于将他打走。他们不欲与外头的杜狗儿等碰着,因此走的是侧门。
打走这群人后,李蕴再看周铨,脸上笑意更浓,甚至还带了些许媚意。
“周大郎,师师说你有话要与我讲,不知是何事?”
从小郎变成大郎,这体现了周铨在李蕴心中的地位变化。周铨扯过一条长凳,自个儿坐下,然后开口道:“此事情说来话长……”
“大郎不是从包孝肃时开始说起就行了,奴有的是耐心,在这听着呢!”
“当初我在你们李楼之后落水,为人所救,大娘可还记得此事?”
周铨提起这事情时,有些尴尬,落水的原因,是偷窥洗澡被现,天可怜见,看到的也只是师师这尚未开长的小丫头,而且水汽弥漫,只怕除了张脸,什么都不曾看清楚。
果然,听他提及此事,李蕴卟噗一声笑了起来:“若非此事,师师也不能成为大郎妹子,这可就是上天注定,师师与大郎有缘呐!”
周铨咳了一声,然后又道:“救我之人,并未留名,但前些时日,我在一小巷子里现他,他因为病困,被住店所驱,我便将他接至家中,租屋与他休息调养……”
说到这里,都是真话,但是李蕴眼中微微闪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被她很好地掩饰下去。
师师哪里能说服她,真正说服她的,是师师给她看的东西,还有那东西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想到那东西和那纸条,李蕴鼻息就有些急促,那个鸨儿不爱钞,那东西背后代表的利益,足够让李蕴疯狂。
所以,她急着听的是有关那东西的消息!
周铨却不急,说到这里,他咳了一声:“有些渴了……”
“续水,为大郎续水!”李蕴又道。
李蕴的这番态度,让周铨很满意。他清了清喉咙之后又道:“那位救了我的恩公姓张,他来自嘉禾,大娘可知这嘉禾在何处么?”
李蕴心里那个气急,她一介妇人,一生也未曾出过京师,哪里知道什么嘉禾!
“大郎博学多闻,知道嘉禾在何处,奴可是孤陋寡闻,不知嘉禾是哪里。”
“离着杭州极近,隔着钱塘江口,与绍兴、明州相望。”
“呀,大郎你就莫吊奴胃口了,你就说那东西吧!”终于按捺不住了,李蕴嗔道。
虽然周铨没有再从仁宗时说起,但却说到了江南那边,真让李蕴哭笑不得。
“正与那物有关,大娘可知,那一带多海客番商?”
李蕴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那东西是海客番商带来的?”
“正是!我那恩公急公好义,最喜助人,有一回便帮了一位海客番商,那海客番商为答谢于他,送了他这一条财路。我那恩公正好要来京师,便将那东西带来,数量不多,不过是五十余斤,还有些后面货过来……大娘觉得,此物好卖否?”
“你不是都查过了么,如何不好卖!”李蕴脱口道。
此时李蕴的目光有些阴晴不定了,如果周铨的纸条所写不假,那东西代表的是一年数十万近百万贯的市场,而其中利益,亦是庞大得惊人。
莫说是她,就连她背后的那一位,晓得此情形,也必然会伸出手来!
“只是海客番商一年能送几船货来,那货辗转至京城,又能够运来多少?”李蕴喃喃道。
“货源大娘不必担心,我那恩公说了,若是情形操持得好,没准对方的造法,我们也能学来!”
李蕴顿时呼吸急促,眼放奇光。
货源掌握在别人手中,无论是利润还是市场,便都由不得自己作主。可若自己掌握了制造之法,情形就完全不同,几乎可以说,是独占了绝大多数利益。
“仅京师一地,城中城外,二十八万户,有口二百余万……”
这绝对是一个百万贯级别的市场,哪怕就是三成利润,一年也有三十万贯进账!
用力咽了口口水,此时李蕴看周铨,又不一样了。
“我的小财神爷,你究竟想要什么,便直说了吧,何必如此?”
“我要见大娘的靠山。”周铨道。
此语一出,李蕴脸上的兴奋迅消褪,眼中的激动也变成了猜忌怀疑。
“奴有什么靠山……”
“这等话就不必说了,大娘既呼我是小财神爷,便知道这注财不是你我能够吞得下来的。而且京师二百万口,还有别处呢,甚至操持得好,经榷场卖到辽与西贼那里,又有多少好处?”
周铨画的饼越来越大,李蕴不禁再度激动起来。
确实,百万贯的市场,不是李蕴自己能吞得下的,更何况这是京师,有的是贪若巨蟒的权贵!
“小财神爷,你给奴透透底,究竟有何打算?”李蕴犹豫再三,终究是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京师一地,便是每年数十万贯的收益,放之全国,每年收益数百万贯,而且可以传诸子孙世代富贵……我出这份力气,只求三件事。”周铨冷静地道。
李蕴瞳孔猛缩:“你说。”
“第一件,师师是我周家女儿,大娘再无纠缠!”
李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师师,这小姑娘虽然有美人胚子的潜质,以李蕴眼光看,长足之后,必然气质非凡,但是现在还只是一个豆芽儿般的小娘,莫说百万贯,就是百十贯也未必值得。
虽然大宋禁止买卖人口,可民间这类事情,哪里完全能杜绝。
“大郎当真是情种……咯咯,此事奴允了,绝不反悔,若再生波折,奴不得好死!”李蕴了一个牙痛誓。
“第二件事情,与我爹爹一个小官做做,不是吏,是官,哪怕是从九品也好!”周铨又道。
此事虽然难了些,可是有几百万贯的利润,便是五品六品的官职也可以买到了,更何况大宋朝原本就有纳粟买官之制,景德二年起,纳粟万石至河北边塞,甚至可以弄个大理寺丞或者供奉官。再加上李蕴靠山的能力,就算没钱,要办起来也不难。
“只须小财神爷真弄到那物的制造之法,此事我亦替那位应了!”想明白之后,李蕴又道。
“第三件事……我要贾奕父子性命!”
圣者晨雷说
继续求推荐票,大伙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