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命。”说着周乐就靠在素巧肩上：“也许，等这一切结束，我就要跟着玉兰姐走了。”

“在这不是住的好好的吗？”素巧震惊地看向周乐，周乐也笑了：“我不是说在这里住的不好，而是想换个地方，想去看看另外的天地。”

想去看看那些深宅大院里面的女子不被允许看到的天地，素巧看着周乐，心里面有个很模糊的想法，未来，周乐会名扬四方，她不会再成亲了，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周乐。

“飞吧。”素巧轻声说着，周乐明白了素巧的意思，也笑出声，是的，飞吧，飞出这安安静静的四面墙，看到的天空，再也不会是这四面墙围住的，方方正正的一片天。

天地广阔，既然能让男人们飞翔，自然也能让女子们飞翔。

“表姐，你们在笑什么？”婉儿和宋珍说了会儿悄悄话，也就抬头，看向素巧这边，素巧看着婉儿面上的笑容，伸手抚摸下她的脸：“我们只是在说，总有一天，会飞出这四面墙。”

不是那么一个人飞出去，而是会有很多很多的人飞出去。素巧看向外面的天空，到那时候，女子就不用再把生死荣辱，系在一个人身上，再也不会因为丈夫的背弃，就伤心地死去。天地广阔，女子本该如此，去面对那广阔天地。

婉儿和宋珍有些听不大明白，但还是笑了起来，周乐也笑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女子，会不愿意被困在墙内，这样很好，非常非常地好。

万德全这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去做生意，等到打烊时候看到街上站了一个人，万德全仔细看了看，认出是苏度，于是万德全笑着道：“苏通判，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我就是顺路走走，没想到就走到你们这边铺子来了。”苏度客气地说着，万德全让伙计把门板上好：“这会儿，铺子也打烊了，不然该请您进来坐坐，喝杯茶。”

“茶什么地方不能喝？”苏度还是这样客气，但苏度越客气，万德全就心里越发感到奇怪，总觉得苏度是想问自己一些什么，于是万德全索性直接问出：“苏通判，到底有什么事儿，我能效劳的？”

“也没有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邝娘子……”苏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心里的汗都出了，但一旦说出，似乎就没有什么事儿能阻止苏度把目的说出来。

“巧儿她早早就回家去了。”万德全自然也把苏度这句话在心中过了千万遍，但回答的还是那样稀松平常，仿佛没有什么关系似得。

“昨儿闹这么大一场，也该回家去，和人说说笑笑，好让心里没那么郁闷。”苏度只觉得自己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大对头，但苏度还是说出口了，万德全也笑了：“是，确实该说说笑笑，不然的话，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既然邝娘子没有什么事儿，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苏度说完就匆忙离开，万德全面上的笑在苏度离开之后就消失了，难道说，那传闻是真的，苏度真得看上了素巧，这事儿，不是说不行，而是，两人之间一点可能都没有。

苏度年少中了进士，勋贵出身，前途无量。素巧是个嫁了两次的寡妇，更何况还是英国公的寡妇，在这远离京城的地方，仿佛也没人会问一句，但他们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而不回京城。

万德全皱了皱眉，摇了摇头，罢了，这事儿，还是不要操心了，操心也是白操心，还是回家去，和自己媳妇商量商量婉儿定亲的事儿，那边对婉儿是十分满意，自己这边，对那孩子也很看好，只要婉儿再愿意，亲事也就定下来了。

万德全溜溜达达地回到家，屋子里已经点了灯，老远就能听到屋内传来笑声，看到万德全走进来，杜氏急忙迎上前：“舅舅，今儿啊，她们都在这边吃晚饭，您老呢，只能到厨房里面，单独给您开一席了。”

“她们都在这边吃晚饭？”万德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杜氏笑了：“是呢，都在这边吃晚饭。”

“难怪呢，那我也只有，去厨房吃了。”万德全也只能咂一下嘴，转身往厨房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见万舅母掀起帘子走了出来，万舅母手中还拿着一瓶酒，见到万舅母，万德全也就笑嘻嘻地道：“您是来让我到哪儿吃晚饭的吗？”

“这几天你辛苦了，这瓶酒啊，赏你了。”万舅母说着就把酒塞到万德全怀中，万德全故意叹一声：“可怜啊，我要到厨房去吃晚饭，才能喝上那么一口。”

“你喝不喝？”万舅母作势就要把酒从万德全怀中拿出来，万德全急忙对万舅母打拱：“喝，喝，怎么会不喝呢。”

杜氏在一边忍住笑，带着万德全往厨房去了，万舅母这才转身回到堂屋，堂屋内摆了一桌酒席，连于玉兰和宋五太太都坐在上面。

见万舅母走进来，宋五太太就笑着对婉儿道：“你心烦意乱什么呢？你的爹娘就是最好的一对夫妻，你瞧了他们，也不该心烦意乱。”

婉儿嗯了一声，但素巧听出来婉儿还是有那么一些不情愿，索性把婉儿拉过来：“这成亲不成亲的事儿，我是不好劝你，但我晓得，人这辈子，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儿而心烦意乱。”

“晓得了。”回答的不是婉儿，而是宋珍，素巧看向宋珍：“我问的是婉儿。”

“但这话有道理，那我回答很平常啊。”宋珍笑嘻嘻地看着素巧，素巧不由伸手捏一下宋珍的脸：“你父亲啊，我听说他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他也生了你这样的好女儿呢。”

“三伯他，只能说是，一辈子纨绔。”说话的是于玉兰，她的酒量在这些人中是最好的，众人都有些醉了，独她双眼明亮：“当初我同意这件事，还有个原因，”于玉兰说着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