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府还是要接这张状纸,而接了这张状纸,就要去书房里面请楚知县过来。
楚知县听说邱家竟然来状告自己毒死楚太太,那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苏度却反而笑了:“这会儿,楚大人,也是别人胡言乱语吗?”
“你住口!”楚知县只冷冷地对苏度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匆往外走,他面上十分焦急,但却还是强作镇定,如果不是被门槛绊了一下的话,倒也还好。
苏度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会儿看来,今儿这关算是过了,于是苏度走到门外,对周大哥道:“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小的谢过苏通判!”周大哥又要跪下行礼,被苏度拦住,二人匆匆往外走。
此时堂上已经十分热闹,邱管家跪在下面,口口声声只说毒死楚太太的,除了楚知县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做。楚知县坐在一边,脸色铁青,却不能说一个字。
“好一个清正廉明的知府大人啊!”于玉兰站在一边,双手抱在面前,话语之中全是嘲讽。知府抬头看她,只觉得于玉兰的声音十分刺耳,哪里有人会这样做。
“两造各执一词,今日先退堂!”知府到了这个时候,晓得再说什么都不行了,只能高声说了这么一句。
先退堂吗?于玉兰又冷冷一笑:“到了这会儿,你还想去商量什么?在你们想要别人做替罪羊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这三个字让楚知县觉得牙酸,他看向于玉兰:“你是为了她而来?”
这个她是谁,是指素巧还是指楚太太,在这个时候,于玉兰也不去分辨了,于玉兰只是笑了笑:“做错事的人不是她,她不该去死。”
这个她到底是谁,于玉兰也没有说,但听在楚知县耳中,这个她也是指两个人,于是楚知县轻声道:“她不过是个女子,她原本就该……”
“原本就该什么?她没有对不起你,嫁妆丰厚,嫁过去后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拿银子出来供你读书,她什么都没做错。”什么都没做错,却还是死了,死在丈夫的手下。
“毒死她的人,是邝氏!”楚知县只有这一句话,于玉兰冷笑一声:“这句话,也只能骗骗你自己。”
好好的安排,怎么到了这会儿,全都乱了?楚知县疑惑不解地在想,而于玉兰已经对邱管家道:“我们回去吧,还要好好地办一场丧事,让人看看,并不是男人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办一场丧事,这场丧事,是楚太太的,而不是楚知县为她办的那场,冷冷清清,连个烧香的人都没有。
邱管家站起身,看了眼楚知县,长叹一声就走出去。楚知县看着邱管家的背影,觉得口中发苦,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知府也看向楚知县:“此事,大有蹊跷。”
“只能等邝大人来了。”现在唯一能改变局面的只有邝大人,算算日子,他还有两三天就能到了。毕竟,他是素巧的父亲,这是素巧怎么说,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苏度和周大哥回到素巧那里,那些衙役已经吃饱了饭,坐在那里说话,见到二人走进来,众人急忙站起身。
“周大叔,如何了?”有个性急的衙役先问出来,周大哥笑了:“今儿就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们先回去吧。”
“果真还是周大哥有面子,竟然还能让苏通判出来担保。”有衙役说着俏皮话,苏度只微微笑了笑,这才是第一关,之后还有许多关要过。
“多谢,多谢!”万德全拿了银子,打发了衙役们,这才走到苏度面前行礼下去。
苏度急忙扶起万德全:“此事还是大家都想了法子,特别是,”特别是什么呢?苏度想到那个敲鼓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必定是这边安排的。
“也要苏通判您肯出面。”万德全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不管怎么说,今日这场有惊无险,靠的是每一个人。
“今儿,算是撕破了脸了,只怕知府和楚知县两人还有别的招数。”苏度也晓得万德全心中在想什么,急忙叮嘱一句。
万德全的神色变了变,接着万德全就点头:“晓得,晓得。”
“我也就不进去了,还请转告邝娘子,一切都要小心。”苏度看一眼堂屋,堂屋垂着门帘,也不晓得素巧在做什么。
“我们都会小心。”说着万德全就送苏度出去,苏度走出大门,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再不赶紧回去的话,就要进不了城了。
算起来,到此地为官日子也不长,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竟然比苏度前面二十几年加起来发生的事儿还要多。
苏度对万德全拱手,也就上马离去。
万德全站在大门处,看着苏度离去,万德全的眉皱得越发紧了,小心,面对的是知府,是本城最大的官员,还要怎样小心啊?
“今儿这事儿,还真是,让人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听着外面安静下来,宋五太太这才长叹了一声,周乐也点头:“是啊,我原先在书上看的,听说的,都和这见到的,不一样。”
“要不然怎么会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素巧这才开口说话,周乐已经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最敬佩姐姐这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气定神闲。”
“是,我也敬佩她这点。”宋五太太看向素巧,尽管宋五太太晓得事情总会解决,但还是会心神不宁,还是会不安,还是会想种种最坏的结果。
“好了,这会儿,也该吃晚饭了。”素巧晓得二人话里的意思,但素巧不愿意就这件事继续说下去,只叫来小宋姐,让她告诉小吴嫂子,该安排晚饭了。
小宋姐应是后才道:“小吴嫂子今儿悬了一天的心,还把糖当做盐放了,给衙役们吃的炒鸡蛋啊,是甜的。”
素巧不由笑了笑:“亏得小吴嫂子天天在厨房,竟然还把糖当做盐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