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玉兰只瞪了楚知县一眼：“若我知道，妹妹被人毒杀和你有关系，我把你的皮给扒了，好给妹妹陪葬。”

楚知县不料于玉兰会这样说，神色顿时变得难看，但于玉兰却像没有看到楚知县的神色难看一样，径自走进堂屋。

新妾一直在堂屋里听着外面的说话，这会儿见于玉兰走进来，躲避不及，只能上前给于玉兰行了一礼，于玉兰看向新妾，冷笑一声：“这堂屋内没有设灵堂，我连祭拜妹妹都没有地方去，倒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人在这里，还真是，好恩爱的夫妻啊。”

“这不过是我新纳的一个妾罢了，至于灵柩，若查实了，我自会让人带你前去祭拜。”楚知县在外面听得忍无可忍，高声说着。

于玉兰只冷笑几声，上前坐下，婆子急忙送上茶，那新妾想走又不敢走，好在于玉兰坐下之后也就没有再和新妾说话，只是在那里喝茶。新妾这才悄悄地往屋里去。

“这些装饰，不像是纳妾的排场。”于玉兰喝完了茶，指着屋内的装饰，询问婆子，婆子晓得自己要说出来的话定会惹得于玉兰大怒，但也要硬着头皮说出口：“我们老爷，已经聘定了新人，只等数天之后，就是花烛大喜。”

“妹妹去世，还有半个月吧？”于玉兰开口又是这样一句，婆子只觉得尴尬无比，但还是恭敬应是：“是，昨儿才过了二七。”

“连一年的孝都不愿意戴，还真是好恩爱的夫妻。”夫死，妻守三年，妻死，夫只有一年的孝期，自己也有恩爱夫妻，丈夫愿意为妻子守三年甚至终身不娶的，但楚知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楚知县在外面听着于玉兰那嘲讽的声音，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但却怎么都辩解不了，只能耐心等着。

于玉兰的第二杯茶喝完，驿馆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周大哥在前，管家在后，邱大在中间走了进来。看见楚知县，邱大就高声嚷道：“姐夫，姐夫，你在这里逍遥快活，我却在那牢里苦熬，也没见你进牢里去探望探望我，我啊，白白有了这么一个做官的姐夫。”

邱大叫一声妹夫，楚知县就觉得不舒服一截，但还是耐着性子等邱大说完，楚知县才冷冷地道：“屋内有个人，你去认一认，等认完了，去祭拜祭拜你姐姐。”

“新鲜，什么时候，我还要认人了。”邱大只笑了笑，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二十年没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邱大惊讶地看向周大哥，周大哥对邱大做了个手势，邱大会意，几步奔向堂屋，看着坐在上面的于玉兰，邱大就高声叫道：“兰姐姐，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你可不晓得，我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

“你从小就不学好，这会儿吃个苦头，也是好的。”于玉兰也没有站起身，只对邱大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邱大已经走上前，对于玉兰道：“您这一走，有二十年了吧？记得那时候你和我姐姐最好了，两人常常在一起做针线呢。”

这是双方对词的说法，于玉兰自然晓得，于是于玉兰长叹了一声：“是，我还记得和你姐姐做针线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小，常常偷了我们做的针线，拿去换零嘴吃。”

“那时候不晓得你们的针线那么值钱，要晓得了，就该多换一些。”邱大说话时候，连连给于玉兰打拱。

“你犯得那些事儿，我已经听说了，这也怪不得别人。”于玉兰故意用手绢擦一下眼泪，邱大也长叹一声：“是，我就晓得姐姐会这样说。”

“不过今儿呢，我们既能见了这么一面，你也跟着我去见见你姐姐，免得你姐姐还惦记着你。”说着话，于玉兰已经站起身，对一边的婆子道：“劳烦你，告诉我们妹妹的灵柩在什么地方。”

楚知县已经在外边听了许久，这邱大和于玉兰的对话毫无破绽，还全都对得上，于是楚知县也就打消疑窦，听到于玉兰问婆子，楚知县急忙走进来对于玉兰拱手：“原来真是姐姐，还请姐姐上座，做妹夫的该给姐姐行礼。”

于玉兰也不客气，还是坐在上面，楚知县恭恭敬敬地行过了礼，于玉兰才对楚知县道：“妹夫，这妹妹的灵柩？”

“我已经吩咐人备马车了。”楚知县这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能做得很好的，既然是楚知县备马车，于玉兰也就对婆子道：“你出去外面，对我的人说，让他们先去茶楼喝茶，等我祭拜完了，再来这里接我。”

婆子应是离去，见于玉兰这做派，楚知县这会儿半点都不怀疑她了，于是楚知县笑着道：“只是不晓得，姐姐是嫁到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回家乡？”

“我晓得我晓得。”邱大已经高声道：“姐姐嫁了个很远的姐夫，十来年前，就听说姐夫没了，那时候，我姐姐必定也收到过信。”说完，邱大还看向楚知县：“想来，当时姐姐收到信的时候，姐夫还曾安慰过姐姐吧？”

这话让楚知县怎么回答，成亲快二十年了，楚太太收到各种来信，或欢喜或悲伤的时候多了去了，楚知县哪里记得有没有过这样一封信，更不记得楚太太当时有没有伤悲，有没有欢喜？

因此楚知县只笑了笑：“是，当初确实收到过这样一封信。”

“我原本想着，我命不好，丈夫早早没了，但妹妹呢，夫妻恩爱，儿女成双，谁晓得妹妹竟走在我前头。”说着于玉兰就用手帕点了点眼角。

楚知县哪里晓得这都是一场在他面前演的戏，还当这是真的，于是楚知县也长叹了一声：“原本以为夫妻会恩爱偕老，谁知天不假年，竟有人看不惯她，竟下如此狠手，只恨我不能帮她。”

于玉兰听楚知县话中的意思，还要把事儿全都推到素巧身上，于玉兰不由在肚内冷笑一声，也不戳破此事，管家已经走了进来，禀告马车已经备好。

明天要去体检，此刻，一颗心烦意乱的李子怎么也写不下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