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还是不赞成于玉兰这样做，于玉兰突然勾唇一笑：“你啊，向来都是做好人，不晓得坏人是什么样的，你跟我来，我今儿就教你，什么叫做，做坏人。”

“你……”素巧还没喊出声，就被于玉兰一把扯住上了车，小吴嫂子不由哎呦了一声，宋五太太已经从屋里走出来，对小吴嫂子道：“让她们去吧，这位姑奶奶，和我们不一样。”

于玉兰是刻意被养成这样的，只要她认定要做的事儿，谁也别想拦住她。当初对十一老爷可以一心一意，帮着他做了许多恶事，一旦发现十一老爷对自己没有半分情分，她也就回转了，对十一老爷不闻不问，恩断义绝。

此刻她既然认定素巧是个好人，受了污蔑，那自然就要帮着素巧洗清冤屈，而不会像宋五太太她们一样，还要想着婉转曲折。

“还真是，当初十一老爷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位……”小吴嫂子脱口而出，接着就捂住了嘴，对宋五太太行礼：“我先去给您做早饭去。”

“去吧。”宋五太太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站在那看着庭中的牡丹，牡丹已经凋谢了，只有一朵花还在枝头，英国公府的牡丹比这里的牡丹开得更大更好，但宋五太太却觉得，在这个别人看起来简陋极了的小院子里面，才能安宁下来，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等上了车，素巧才对于玉兰笑着说了一句。于玉兰单手托腮，听到素巧这句话就眉一挑：“不是我的性子太急，是你们啊，把人想得太好了。我也不瞒你，当初我流浪那几年，那可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一个八岁的孩子，带着另外一个更小的孩子，也不晓得吃了多少辛苦，才能活到遇到十一老爷的那天。素巧不由握住她的手，于玉兰却只笑了笑：“你也不用觉得我很辛苦，说来，这都是我的命。”

接着，于玉兰就轻叹一声：“不然我为何会被选中呢？自然是因为聪明机灵，十分出色。”

“你们成婚的这些年，你也很辛苦。”素巧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叹息，于玉兰笑了：“有吃有穿有人服侍，也不能说很辛苦，只是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那些什么呢？是十一老爷装出来的温情脉脉，还是说，十一老爷做出来的被人欺负，都让于玉兰一心只为了他，从不去看别人一眼。

“若他对我能有一点真心，那我也许，不会答应你。”于玉兰这句话是素巧没有想到的，素巧定定地看着于玉兰，过了很久，素巧才道：“我原本以为……”

“我们毕竟成婚十几年，有两个孩子，人前人后，他对我都很好。”不管十一老爷是装出来的还是别的，于玉兰很多时候会想，如果十一老爷装一辈子，是不是自己也就信了，信了他装出来的温情脉脉？但很快于玉兰就会笑了，那时候，必定是自己的儿子入主英国公府，那时候心愿得偿的十一老爷，还会不会对自己继续温情脉脉，还是换了一张脸，就两知了。

毕竟在这之前，十一老爷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外面收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已经怀孕将产，甚至还有不少产业，也放在那边。

“那个女子，现在如何了？”素巧也想到十一老爷放在外面的妾室，轻声询问于玉兰，于玉兰的眉皱了皱：“大虎曾回去看过，她已经再嫁了。”一个弱质女子，身边又有这么多的产业，想要保住这些产业，那也只有一条路，再嫁一个能庇护住她的男子，只是这个冲着产业来的男子，到底靠不靠谱，就天知道了。

“你也不用为她担心。”于玉兰听到素巧的叹息，面上带着笑：“一个明明知道不能进家门却还是做了外室的女子，哪是你这样生在深宅大院中的女子所能比的。”

“我并不生在深宅大院之中。”素巧轻声说，于玉兰轻轻地拍了拍素巧的手：“我晓得，你被你父亲放在乡下老家，可你也是官宦女子，你读的书，是有许多道理的。”

说话时候，马车已经停下，素巧掀起车帘，外面却是一条小巷，并不是大街。

“这些事儿，你坐在车里看着就好。”于玉兰已经扯掉素巧手中的车帘，往外瞧了瞧，语气十分平静。

素巧不由想起初见于玉兰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十一太太，看起来和任何富家主母一模一样，而不是现在这样，身上带着几分江湖气。

车外响起脚步声，于玉兰示意素巧坐进去一些，自己坐在车帘边上。

“姑奶奶，您要等的人，快来了。”车外传来恭敬的声音，于玉兰嗯了一声，掀起车帘就要出去，出去之前，于玉兰还回头对素巧笑着道：“你就坐在车帘面前，只掀起一个缝看着就好。”

这人的举动，还真是出乎素巧的意料，素巧微微点头，于玉兰已经跳下了车。车帘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缝隙，素巧趴在缝隙面前，往外看去。

不远处有个人走进了小巷，看着摇头晃脑，十分高兴。于玉兰身边站着的人，也是个仆人打扮，就在这人经过时候，这人伸出脚，绊倒了走进来的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好好地走着，你们怎么绊倒了我？”此人十分生气，伸手捂住额头高声叫起来，于玉兰已经笑了：“这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怎么怪我们。”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胡言乱语。”话刚说完，于玉兰就笑了：“既然觉得我们胡言乱语，那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这是什么意思，这人神色变了变，就要往外跑，却被于玉兰身边的人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对他笑着说：“你当我们是无缘无故地停在这里的？”

“你可晓得我的主人是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知县的管家，他已经高声叫着，于玉兰笑了：“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