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女儿能说的话。”果真周庆大感欣慰。李嬷嬷又轻叹一声:“只可惜,只可惜,罢了,姑娘这会儿也没了,那我也没有别的好说,以后,我就在这里过了。”
“你是她的奶嬷嬷,临终时候,也多亏你在一边服侍,她惦记着你,想着要把你放出去,都是应尽之情。”周庆见李嬷嬷伤感,反过来安慰李嬷嬷,李嬷嬷这才又松一口气,送周庆苏度出去。
等他们二人一走,李嬷嬷就急忙回到禅房,对周乐道:“你吓到我了,方才怎么会弄出响动来。”
“我只是听到爹爹的话,所以才……”周乐话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好一个听到爹爹的话。”
这一声让周乐和夏云都惊住了,而庵主已经跟在周庆身后进来,见到夏云就急忙道:“姑娘,我也不晓得,不晓得周大人怎么又会回来,又怎么,怎么来到这里。”
“此事和你无关,你先下去吧。”夏云安抚着庵主,李嬷嬷见到周庆,自然只有跪下,苏度也匆匆进来,见到这样,苏度只觉得一个雷劈在自己头上,什么都说不出口。
“贤婿,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见苏度进来,周庆冷冷地说着。苏度这会儿是真不晓得该怎么和周庆说,而周乐已经看着周庆:“您也不用生气,这事儿,您问我一个人就好。”
“我教你读的那些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周庆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周乐瞧着他:“问得好啊,你教我读的那些书,那你到底教了我多少?”
周乐的反问让周庆上前一步,抬起手来。周乐依旧看着他:“您还是别动气,这会儿,我已经不活着了。您这一嚷,没人相信,况且,你也不敢嚷出来。”
这一句就让周庆泄了气,接着周庆才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放着这样好的男子不嫁,甚至弄出这样的把戏来?你可晓得,那信一到,你的祖母,伤心欲绝,我,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原来您也会伤心。”周乐见事情已经这样了,反而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还扶起了李嬷嬷:“您起来,这事儿,和您原本就没多少关系。”
“好一个没多少关系。”周庆的脸又往下拉,周乐瞧着他:“您问过我多少回,甚至于,您晓得我什么性子?”周庆被问住,接着恼羞成怒地道:“你是个女儿家,我怎好多问你,况且,你还有母亲。”
“我娘已经没了。”周乐冷冷地说了一句,周庆拍下桌子:“继母也是娘。”
“继母操劳,况且,她就为你生了四个孩子,她自己的孩子她都看不过来,更何况我这个前妻之子。”周乐一句顶着一句,周庆不由坐下:“那你有什么话,你也要和我说啊,我们是亲父女,你娘没了,我就是你最亲的人。”
“好一个最亲的人。”周乐话语之中,全是嘲讽,李嬷嬷急忙扯一下周乐的袖子:“姑娘,和老爷好好地说说。”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和他好好地说过话,这会儿,也不想再和他演什么父女情深。”周乐的话戳痛了周庆的心,他有些狼狈地说:“但我还是疼你的,你的嫁妆……”
“我的嫁妆,你还特地吩咐继母,让准备丰厚些,您还真是怪会慷他人之慨的。”周乐反唇相讥。
“你到底怎么伺候的,怎么被养成这样了?”周庆无力反驳女儿,只能对李嬷嬷说,李嬷嬷看着周庆:“老爷,这女先生,都是府里面请的,小的平常,哪里能教导姑娘?”
这话说得也对,周家是书香门第,男女子弟都要读书,开蒙之时,人人读的都是一样的,等到了十岁,就男的去外书房,女儿们在内书房,各自请先生教导。用的书本,教的东西也不一样。
周乐自然是在内书房,和姐妹们一起学着。至于奶嬷嬷们,不过是从旁辅助罢了。
“您也不用问这个问那个。”周乐这才看向周庆:“我这是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的,况且,我并没有出什么错,也被掳走了,而掳走被救,我还要表现得痛心疾首,才能被人安慰,我当时就在想,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我要表现得如此的,痛心疾首。”
“你,这女子被掳走,本……”
“本就是男子们的错。”周乐飞快地接上,周庆傻眼了,接着周庆就对苏度抱歉地道:“贤婿,此事,此事,罢了,这会儿,我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养了这样的女儿,亏得没有嫁过去,不然的话,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苏度这会儿只是在旁边听着,听到周庆这样说,苏度急忙道:“您多虑了,周……当初她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也很震惊,我从没想到,有人会这样想。”
“原来你也晓得?”周庆越发吃惊了,苏度点头:“若我不晓得,那她,怎能做到呢?”
“我这女儿,出身很好,长得也不错,家教的话,我们周家的家教也不差,为何你不愿意娶?”说完周庆就看着他,面色不善:“难道说,你也是觉得我女儿被掳走,丢了名声?”
“名声这件事,在意的人会很在意,而我这会儿,已经不在意了。”苏度说完就笑了:“我不愿意娶令爱,并不是令爱不好,而是我的心中,有别人。”
心中有别人,又不能娶进门,想来那个姑娘出身不怎样,因此周庆不赞成地摇头:“这话说得不对,你心中有别人,那等你成了亲,把那人纳妾就是。”
“自己喜欢的人,怎能委屈她做妾呢?”苏度反问,周庆的眼睛不由睁大一些:“你说什么?”
“我说,自己喜欢的人,怎能委屈她做妾。”苏度说得十分坦然,甚至,苏度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若娶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不娶又如何呢?毕竟南阳侯府,已经有了很多的子弟,也不差苏度这一房了。